老人与海全文(《老人与海》全文,快!!!!)
本文目录
- 《老人与海》全文,快!!!!
- 《老人与海》第一,二两章的主要内容
- 老人与海全文 关于老人与海的原文
- 我要『老人与海』的全文
- 老人与海经典选段300字原文!!!
- 求 老人与海 的这篇文章的全文~~`
- 《老人与海》全文,不是歌曲,是海明威写的,跪求在!
- 请给我《老人与海》的全文
- 《老人与海》的全文是什么
《老人与海》全文,快!!!!
他是个独自在湾流①中一条小船上钓鱼的老人,至今已去了八十四天,一条鱼也没逮住。头四十天里,有个男孩子跟他在一起。可是,过了四十天还没捉到一条鱼,孩子的父母对他说,老人如今准是十足地"倒了血霉",这就是说,倒霉到了极点,于是孩子听从了他们的吩咐,上了另外一条船,头一个礼拜就捕到了三条好鱼。孩子看见老人每天回来时船总是空的,感到很难受,他总是走下岸去,帮老人拿卷起的钓索,或者鱼钩和鱼叉,还有绕在桅杆上的帆。帆上用面粉袋片打了些补丁,收拢后看来象是一面标志着永远失败的旗子。 老人消瘦而憔悴,脖颈上有些很深的皱纹。腮帮上有些褐斑,那是太阳在热带海面上反射的光线所引起的良性皮肤癌变。褐斑从他脸的两侧一直蔓延下去,他的双手常用绳索拉大鱼,留下了刻得很深的伤疤。但是这些伤疤中没有一块是新的。它们象无鱼可打的沙漠中被侵蚀的地方一般古老。他身上的一切都显得古老,除了那双眼睛,它们象海水一般蓝,是愉快而不肯认输的。 ①指墨西哥湾暖流,向东穿过美国佛罗里达州南端和古巴之间的佛罗里达海峡,沿着北美东海岸向东北流动。这股暖流温度比两旁的海水高至度,最宽处达英里,呈深蓝色,非常壮观,为鱼类群集的地方。本书主人公为古巴首都哈瓦那附近小海港的渔夫,经常驶进湾流捕鱼。 “圣地亚哥,"他们俩从小船停泊的地方爬上岸时,孩子对他说。"我又能陪你出海了。我家挣到了一点儿钱。” 老人教会了这孩子捕鱼,孩子爱他。 “不,”老人说。“你遇上了一条交好运的船。跟他们待下去吧。” “不过你该记得,你有一回八十七天钓不到一条鱼,跟着有三个礼拜,我们每天都逮住了大鱼。” “我记得,”老人说。“我知道你不是因为没把握才离开我的。” “是爸爸叫我走的。我是孩子,不能不听从他。” “我明白,”老人说。“这是理该如此的。” “他没多大的信心。” “是啊,”老人说。“可是我们有。可不是吗?” “对,"孩子说。"我请你到露台饭店去喝杯啤酒,然后一起把打鱼的家什带回去。” “那敢情好,”老人说。“都是打鱼人嘛。” 他们坐在饭店的露台上,不少渔夫拿老人开玩笑,老人并不生气。另外一些上了些年纪的渔夫望着他,感到难受。不过他们并不流露出来,只是斯文地谈起海流,谈起他们把钓索送到海面下有多深,天气一贯多么好,谈起他们的见闻。当天打鱼得手的渔夫都已回来,把大马林鱼剖开,整片儿排在两块木板上,每块木板的一端由两个人抬着,摇摇晃晃地送到收鱼站,在那里等冷藏车来把它们运往哈瓦那的市场。逮到鲨鱼的人们已把它们送到海湾另一边的鲨鱼加工厂去,吊在复合滑车上,除去肝脏,割掉鱼鳍,剥去外皮,把鱼肉切成一条条,以备腌制。 刮东风的时候,鲨鱼加工厂隔着海湾送来一股气味;但今天只有淡淡的一丝,因为风转向了北方,后来逐渐平息了, 饭店露台上可人心意、阳光明媚。 “圣地亚哥,”孩子说。 “哦,”老人说。他正握着酒杯,思量好多年前的事儿。 “要我去弄点沙丁鱼来给你明天用吗?” “不。打棒球去吧。我划船还行,罗赫略会给我撒网的。” “我很想去。即使不能陪你钓鱼,我也很想给你多少做点事。” “你请我喝了杯啤酒,”老人说。“你已经是个大人啦。” “你头一回带我上船,我有多大?” “五岁,那天我把一条鲜龙活跳的鱼拖上船去,它差一点把船撞得粉碎,你也差一点给送了命。还记得吗?” “我记得鱼尾巴砰砰地拍打着,船上的座板给打断了,还有棍子打鱼的声音。我记得你把我朝船头猛推,那儿搁着湿漉漉的钓索卷儿,我感到整条船在颤抖,听到你啪啪地用棍子打鱼的声音,象有砍一棵树,还记得我浑身上下都是甜丝丝的血腥味儿。” “你当真记得那回事儿,还是我不久前刚跟你说过?”“打从我们头一回一起出海时起,什么事儿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老人用他那双常遭日晒而目光坚定的眼睛爱怜地望着他。 “如果你是我自己的小子,我准会带你出去闯一下,"他说。"可你是你爸爸和你妈妈的小子,你搭的又是一条交上了好运的船。” “我去弄沙丁鱼来好吗?我还知道上哪儿去弄四条鱼饵来。” “我今天还有自个儿剩下的。我把它们放在匣子里腌了。” “让我给你弄四条新鲜的来吧。” “一条,”老人说。他的希望和信心从没消失过。现在可又象微风初起时那么清新了。 “两条,”孩子说。 “就两条吧,"老人同意了。"你不是去偷的吧?” “我愿意去偷,”孩子说。"不过这些是买来的。” “谢谢你了,”老人说。他心地单纯,不去捉摸自己什么时候达到这样谦卑的地步。可是他知道这时正达到了这地步,知道这并不丢脸,所以也无损于真正的自尊心。 “看这海流,明儿会是个好日子,"他说。 “你打算上哪儿?"孩子问。 “驶到远方,等转了风才回来。我想天亮前就出发。” “我要想法叫船主人也驶到远方,”孩子说。"这样,如果你确实钓到了大鱼,我们可以赶去帮你的忙。” “他可不会愿意驶到很远的地方。” “是啊,”孩子说。"不过我会看见一些他看不见的东西,比如说有只鸟儿在空中盘旋,我就会叫他赶去追鲯鳅的。” “他眼睛这么不行吗?” “简直是个瞎子。” “这可怪了,”老人说。“他从没捕过海龟。这玩艺才伤眼睛哪。” “你可在莫斯基托海岸①外捕了好多年海龟,你的眼力还是挺好的嘛。” “我是个不同寻常的老头儿。” “不过你现在还有力气对付一条真正大的鱼吗?” “我想还有。再说有不少窍门可用呢。” “我们把家什拿回家去吧,”孩子说。"这样我可以拿了鱼网去逮沙丁鱼。” 他们从船上拿起打鱼的家什。老人把桅杆扛上肩头,孩子拿着内放编得很紧密的褐色钓索卷儿的木箱、鱼钩和带杆子的鱼叉。盛鱼饵的匣子给藏在小船的船梢下面,那儿还有那根在大鱼被拖到船边时用来收服它们的棍子,谁也不会来偷老人的东西,不过还是把桅杆和那些粗钓索带回家去的好,因为露水对这些东西不利,再说,尽管老人深信当地不会有人来偷他的东西,但他认为,把一把鱼钩和一支鱼叉留在船上实在是不必要的引诱。 他们顺着大路一起走到老人的窝棚,从敞开的门走进去。老人把绕着帆的桅杆靠在墙上,孩子把木箱和其他家什搁在它的旁边。桅杆跟这窝棚内的单间屋子差不多一般长。窝棚用大椰子树的叫做"海鸟粪"的坚韧的苞壳做成,里面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泥地上一处用木炭烧饭的地方。 ①位于中美洲尼加拉瓜的东部,是滨墨西哥湾的低洼的海岸地带,长满了灌木林。为印第安人中的莫斯基托族居住的地方,故名。 在用纤维结实的"海鸟粪"展平了叠盖而成的褐色墙壁上,有一幅彩色的耶稣圣心图①和另一幅科布莱圣母图。这是他②妻子的遗物。墙上一度挂着幅他妻子的着色照,但他把它取下了,因为看了觉得自己太孤单了,它如今在屋角搁板上,在他的一件干净衬衫下面。 “有什么吃的东西?” “有锅鱼煮黄米饭。要吃点吗?” “不。我回家去吃。要我给你生火吗?” “不用。过一会儿我自己来生。也许就吃冷饭算了。” “我把鱼网拿去好吗?” “当然好。” 实在并没有鱼网,孩子还记得他们是什么时候把它卖掉的。然而他们每天要扯一套这种谎话。也没有什么鱼煮黄米饭,这一点孩子也知道。 “八十五是个吉利的数目,”老人说。“你可想看到我逮住一条去掉了下脚有一千多磅重的鱼?” “我拿鱼网捞沙丁鱼去。你坐在门口晒晒太阳可好?” “好吧。我有张昨天的报纸,我来看看棒球消息。”孩子不知道昨天的报纸是不是也是乌有的。但是老人把它从床下取出来了。 ①法国修女玛格丽特·玛丽·阿拉科克(-)于世纪倡议崇拜耶稣基督的圣心,在信奉天主教的国家中传播甚广。 ②科布莱为古巴东南部一小镇,镇南小山上有科布莱圣母祠,每年月日为朝圣日。 “佩里科在杂货铺里给我的,"他解释说。 “我弄到了沙丁鱼就回来。我要把你的鱼跟我的一起用冰镇着,明儿早上就可以分着用了。等我回来了,你告诉我棒球消息。” “扬基队①不会输。” “可是我怕克利夫兰印第安人队会赢。” “相信扬基队吧,好孩子。别忘了那了不起的迪马吉奥。"② “我担心底特律老虎队,也担心克利夫兰印第安人队。” “当心点,要不然连辛辛那提红队和芝加哥白短袜队,你都要担心啦。” “你好好儿看报,等我回来了给我讲讲。” “你看我们该去买张末尾是八五的彩票吗?明儿是第八十五天。” “这样做行啊,”孩子说。"不过你上次创纪录的是八十七天,这怎么说?” “这种事儿不会再发生。你看能弄到一张末尾是八五的吗?” “我可以去订一张。” “订一张。这要两块半。我们向谁去借这笔钱呢?” “这个容易。我总能借到两块半的。” ①这支纽约市的棒球队是美国职业棒球界的强队。 ②乔·迪马吉奥(-)于年起进扬基队,以善于击球得分著称。年棒球季后告别球坛。 “我看没准儿我也借得到。不过我不想借钱。第一步是借钱。下一步就要讨饭啰。” “穿得暖和点,老大爷,”孩子说。"别忘了,我们这是在九月里。" “正是大鱼露面的月份,”老人说。“在五月里,人人都能当个好渔夫的。” “我现在去捞沙丁鱼,”孩子说。 等孩子回来的时候,老人在椅子上熟睡着,太阳已经下去了。孩子从床上捡起一条旧军毯,铺在椅背上,盖住了老人的双肩。这两个肩膀挺怪,人非常老迈了,肩膀却依然很强健,脖子也依然很壮实,而且当老人睡着了,脑袋向前耷拉着的时候,皱纹也不大明显了。他的衬衫上不知打了多少次补丁,弄得象他那张帆一样,这些补丁被阳光晒得褪成了许多深浅不同的颜色。老人的头非常苍老,眼睛闭上了,脸上就一点生气也没有。报纸摊在他膝盖上,在晚风中,靠他一条胳臂压着才没被吹走。他光着脚。 孩子撇下老人走了,等他回来时,老人还是熟睡着。 “醒来吧,老大爷,"孩子说,一手搭上老人的膝盖。老人张开眼睛,他的神志一时仿佛正在从老远的地方回来。随后他微笑了。 “你拿来了什么?"他问。 “晚饭,”孩子说。"我们就来吃吧。” “我肚子不大饿。” “得了,吃吧。你不能只打鱼,不吃饭。” “我这样干过,"老人说着,站起身来,拿起报纸,把它折好。跟着他动手折叠毯子。 “把毯子披在身上吧,”孩子说。"只要我活着,你就决不会不吃饭就去打鱼。” “这么说,祝你长寿,多保重自己吧,”老人说。“我们吃什么?” “黑豆饭、油炸香蕉,还有些纯菜。"① 孩子是把这些饭菜放在双层饭匣里从露台饭店拿来的。他口袋里有两副刀叉和汤匙,每一副都用纸餐巾包着。 “这是谁给你的。” “马丁。那老板。” “我得去谢谢他。” “我已经谢过啦,”孩子说。"你用不着去谢他了。” “我要给他一块大鱼肚子上的肉,”老人说。“他这样帮助我们不止一次了?” “我想是这样吧。” “这样的话,我该在鱼肚子肉以外,再送他一些东西。他对我们真关心。” “他还送了两瓶啤酒。” “我喜欢罐装的啤酒。” “我知道。不过这是瓶装的,阿图埃牌啤酒,我还得把瓶子送回去。” “你真周到,”老人说。“我们就吃好吗?” “我已经问过你啦,"孩子温和地对他说。“不等你准备好, ①这些是加勒比海地区老百姓的主食。 我是不愿打开饭匣子的。” “我准备好啦,”老人说。“我只消洗洗手脸就行。”你上哪儿去洗呢?孩子想。村里的水龙头在大路上第二条横路的转角上。我该把水带到这儿让他用的,孩子想,还带块肥皂和一条干净毛巾来。我为什么这样粗心大意?我该再弄件衬衫和一件茄克衫来让他过冬,还要一双什么鞋子,并且再给他弄条毯子来。 “这炖菜呱呱叫,”老人说。 “给我讲讲棒球赛吧,"孩子请求他说。 “在美国联赛①中,总是扬基队的天下,我跟你说过啦,”老人兴高采烈地说。 “他们今儿个输了,"孩子告诉他。 “这算不上什么,那了不起的迪马吉奥恢复他的本色了。” “他们队里还有别的好手哪。” “这还用说。不过有了他就不同了。在另一个联赛②中,拿布鲁克林队和费拉德尔菲亚队来说,我相信布鲁克林队。不过话得说回来,我没有忘记迪克·西斯勒和他在那老公园③里打出的那些好球。” “这些好球从来没有别人打过。我见过的击球中,数他打 ①美国职业棒球界按水平高低分大联赛及小联赛两种组织,美国联赛是两大联赛之一,扬基队是其中的佼佼者。 ②指另一大联赛,全国联赛。这两大联赛每年各通过比赛选出一个胜队,于十月上半在双方的场地轮流比赛,一决雌雄,名为"世界大赛"。 ③指费拉德尔菲亚的希贝公园,是该市棒球队比赛的主要场地。迪克·西斯勒于年至年在该地打球。 得最远。” “你还记得他过去常来露台饭店吗?我想陪他出海钓鱼,可是不敢对他开口。所以我要你去说,可你也不敢。” “我记得。我们真大大地失算了。他满可能跟我们一起出海的。这样,我们可以一辈子回味这回事了。” “我满想陪那了不起的迪马吉奥去钓鱼,”老人说。“人家说他父亲也是个打鱼的。也许他当初也象我们这样穷,会领会我们的心意的。” “那了不起的西斯勒的爸爸可没过过穷日子,他爸爸象我这样年纪的时候就在联赛里打球了。"① “我象你这样年纪的时候,就在一条去非洲的方帆船上当普通水手了,我还见过狮子在傍晚到海滩上来。” “我知道。你跟我谈起过。” “我们来谈非洲还是谈棒球?” “我看谈棒球吧,”孩子说。"给我谈谈那了不起的约翰·J·麦格劳②的情况。"他把这个J念成了"何塔"③。 “在过去的日子里,他有时候也常到露台饭店来。可是他一喝了酒,就态度粗暴,出口伤人,性子别扭。他脑子里想着棒球,也想着赛马。至少他老是口袋里揣着赛马的名单,常 ①指乔治·哈罗德·西斯勒(-),他于年开始参加大联赛,于年第一次荣获该年度的"美国联赛中最宝贵球员"的称号。 ②麦格劳(-)于年开始当职业棒球运动员,年参加纽约巨人队,担任该队经理,直至年,使该队成为著名的强队。他于年后就不再上场参加比赛。 ③J为约瑟夫的首字母,在西班牙语中读为"何塔"。 常在电话里提到一些马儿的名字。” “他是个伟大的经理,”孩子说。"我爸爸认为他是顶伟大的。” “这是因为他来这儿的次数最多,”老人说。“要是多罗彻①继续每年来这儿,你爸爸就会认为他是顶伟大的经理了。” “说真的,谁是顶伟大的经理,卢克②还是迈克·冈萨雷斯?"③ “我认为他们不相上下。” “顶好的渔夫是你。” “不。我知道有不少比我强的。” “哪里!”孩子说。"好渔夫很多,还有些很了不起的。不过顶呱呱的只有你。” “谢谢你。你说得叫我高兴。我希望不要来一条挺大的鱼,叫我对付不了,那样就说明我们讲错啦。” “这种鱼是没有的,只要你还是象你说的那样强壮。” “我也许不象我自以为的那样强壮了,”老人说。“可是我懂得不少窍门,而且有决心。” “你该就去睡觉,这样明儿早上才精神饱满。我要把这些 ①列奥·多罗彻(-)为三十年代著名棒球明星,年起任纽约巨人队经理,使之成为第一流的强队。 ②阿道尔福·卢克于年生于哈瓦那,年前曾先后在波士顿、辛辛那提、布鲁克林及纽约巨人队当球员,后任经理。 ③四十年代后期曾两度担任圣路易红色棒球队经理。 东西送回露台饭店。” “那么祝你晚安。早上我去叫醒你。” “你是我的闹钟,”孩子说。 “年纪是我的闹钟,”老人说。“为什么老头儿醒得特别早?难道是要让白天长些吗?” “我说不上来,”孩子说。“我只知道少年睡得沉,起得晚。” “我记在心上,”老人说。“到时候会去叫醒你的。” “我不愿让船主人来叫醒我。这样似乎我比他差劲了。” “我懂。” “安睡吧,老大爷。” 孩子走出屋去。他们刚才吃饭的时候,桌子上没点灯,老人就脱了长裤,摸黑上了床。他把长裤卷起来当枕头,把那张报纸塞在里头。他用毯子裹住了身子,在弹簧垫上铺着的其他旧报纸上睡下了。 他不多久就睡熟了,梦见小时候见到的非洲,长长的金色海滩和白色海滩,白得耀眼,还有高耸的海岬和褐色的大山。他如今每天夜里都回到那道海岸边,在梦中听见拍岸海浪的隆隆声,看见土人驾船穿浪而行。他睡着时闻到甲板上柏油和填絮的气味,还闻到早晨陆地上刮来的风带来的非洲气息。 通常一闻到陆地上刮来的风,他就醒来,穿上衣裳去叫醒那孩子。然而今夜陆地上刮来的风的气息来得很早,他在梦中知道时间尚早,就继续把梦做下去,看见群岛的白色顶峰从海面上升起,随后梦见了加那利群岛①的各个港湾和锚泊地。 他不再梦见风暴,不再梦见妇女们,不再梦见伟大的事件,不再梦见大鱼,不再梦见打架,不再梦见角力,不再梦见他的妻子。他如今只梦见一些地方和海滩上的狮子。它们在暮色中象小猫一般嬉耍着,他爱它们,如同爱这孩子一样。他从没梦见过这孩子。他就这么醒过来,望望敞开的门外边的月亮,摊开长裤穿上。他在窝棚外撒了尿,然后顺着大路走去叫醒孩子。他被清晨的寒气弄得直哆嗦。但他知道哆嗦了一阵后会感到暖和,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去划船了。 孩子住的那所房子的门没有上铺,他推开了门,光着脚悄悄走进去。孩子在外间的一张帆布床上熟睡着,老人靠着外面射进来的残月的光线,清楚地看见他。他轻轻握住孩子的一只脚,直到孩子给弄醒了,转过脸来对他望着。老人点点头,孩子从床边椅子上拿起他的长裤,坐在床沿上穿裤子。老人走出门去,孩子跟在他背后。他还是昏昏欲睡,老人伸出胳臂搂住他的肩膀说:"对不起。” “哪里!”孩子说。"男子汉就该这么干。” 他们顺着大路朝老人的窝棚走去,一路上,黑暗中有些光着脚的男人在走动,扛着他们船上的桅杆。 他们走进老人的窝棚,孩子拿起装在篮子里的钓索卷儿,还有鱼叉和鱼钩,老人把绕着帆的桅杆扛在肩上。 ①在北大西洋东部的一个火山群岛,位于摩洛哥西南,当时尚未独立,隶属西班牙。 “想喝咖啡吗?"孩子问。 “我们把家什放在船里,然后喝一点吧。” 他们在一家供应渔夫的清早就营业的小吃馆里,喝着盛在炼乳听里的咖啡。 “你睡得怎么样,老大爷?"孩子问。他如今清醒过来了,尽管要他完全摆脱睡魔还不大容易。 “睡得很好,马诺林,”老人说。“我感到今天挺有把握。” “我也这样,”孩子说。"现在我该去拿你我用的沙丁鱼,还有给你的新鲜鱼饵。那条船上的家什总是他自己拿的。他从来不要别人帮他拿东西。” “我们可不同,”老人说。“你还只五岁时我就让你帮忙拿东西来着。” “我记得,”孩子说。"我马上就回来。再喝杯咖啡吧。我们在这儿可以挂帐。” 他走了,光着脚在珊瑚石铺的走道上向保藏鱼铒的冷藏库走去。 老人慢腾腾地喝着咖啡。这是他今儿一整天的饮食,他知道应该把它喝了。好久以来,吃饭使他感到厌烦,因此他从来不带吃食。他在小船的船头上放着一瓶水,一整天只需要这个就够了。 孩子带着沙丁鱼和两份包在报纸里的鱼饵回来了,他们顺着小径走向小船,感到脚下的沙地里嵌着鹅卵石,他们抬起小船,让它溜进水里。 “祝你好运,老大爷。” “祝你好运,”老人说。他把桨上的绳圈套在桨座的钉子上,身子朝前冲,抵消桨片在水中所遇到的阻力,在黑暗中动手划出港去。其他那些海滩上也有其他船只在出海,老人听到他们的桨落水和划动的声音,尽管此刻月亮已掉到了山背后,他还看不清他们。
《老人与海》第一,二两章的主要内容
第一章
桑提亚哥是古巴的一个老渔夫,他年轻时非常出色,强健有力,他曾经和一个黑人比赛掰腕子,比了一天一夜,最后终于战胜了对手。到了晚年,他的经历和反应都不如从前,老婆死后,他一个人孤独地住在海边简陋的小茅棚里。
第二章
老渔夫独自乘小船打鱼,他接连打了84天,但一条鱼也没有捕到。本来一个叫曼诺林的男孩子总是跟他在一起,可是日子一久曼诺林的父母认为老头悖运,吩咐孩子搭另一条船出海,果然第一个星期就捕到三条好鱼。孩子每次见到老头每天空船而归,心里非常难受,总要帮他拿拿东西。
扩展资料
全文简介:
内容简介
古巴老渔夫圣地亚哥在连续八十四天没捕到鱼的情况下,终于独自钓上了一条大马林鱼,但这鱼实在太大,把他的小船在海上拖了三天才筋疲力尽,被他杀死并绑在小船的一侧,但在归途中遭遇鲨鱼的袭击,最后只剩下一副空骨架。
《老人与海》是海明威于一九五一年在古巴写的一篇中篇小说,是海明威最著名的作品之一,奠定了海明威在世界文学中的突出地位,对于他一九五四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起了,重要作用。这本《老人与海》是“企鹅经典”系列丛书之一。
老人与海全文 关于老人与海的原文
1、老渔夫桑提亚哥已经八十四天没有打到鱼了。头四十天还有一个男孩儿跟他在一起,可是孩子的父母说这老头儿倒运了,叫他跟别的渔船去打鱼。但男孩儿很佩服老人的本事,仍然惦(diàn)记着他。 2、这一天,老人又划着空船回来了。男孩儿帮他收拾渔具,请他到海滨酒店喝啤(pí)酒,还把饭菜送到他家里。老人吃罢饭,摸黑上床睡了。这是他的习惯,多年来他常梦见童年所看到的非洲:漫长的金黄色的海滩,白得刺眼的海水,高耸的海岬(jiǎ),褐色的高山,海上崛(jué)起的白茫茫的岛顶,还听到诲潮的怒号……然而现在他不再梦见波涛、搏斗、角力和那惊人的遭遇,只梦见海滩上的狮子。 3、第二天早晨,男孩儿帮老人把渔具拿到船上,然后到早市上去喝咖啡。这顿咖啡是老人一整天的饮食,男孩儿送他出海,并祝他好运。 4、这是老人没打到鱼以来第八十五天出海了。他越走越远,把陆地远远抛在后面。天还没大亮,他就撒下鱼食。突然,他看见伸在水面上的一根绿杆急急地坠到了水里,接着钩丝动了一下。他明白,水下一百英寸的深处,一条马林鱼正在吃着钩尖和钩把上的沙丁鱼。他拉那钩丝,觉得有一条硬邦邦的东西,重得叫人不敢相信。 5、大鱼不慌不忙地游着,鱼、船和人都在平静的水上慢慢地漂流。老人把钩丝放在脊背上,又把钩丝握紧在手里,他拼命支撑住身子,抵抗着大鱼给钩丝的拉力。四个钟头以后,那条大鱼依旧拖着小船向浩渺的海面游去。老人拉住背在脊梁上的钩丝,他想:我拿它没办法,它也拿我没办法。 6、这时他多么需要男孩儿的帮助啊。然而他又可怜起那条大鱼来:它真了不起,真稀奇。“鱼啊,我到死也要跟你在一起。”夜深了,天气变冷了,他的脊背、胳膊和腿都是冷冰冰的。他弯下腰倚(yǐ)在船头上,这样舒服些。 7、太刚升起来了。他竭力拉紧钩丝,但钩丝已经紧绷得到快要断了。要是猛拉一下,鱼钩在鱼嘴里所挂的口子就会加宽;如果鱼跳起来,钩子就会被甩掉。这时,大鱼突然晃荡了一下,一下子把老人拖到了船头那边,要不是他撑着一股劲儿,放出一段钩线,准给拖到海里去了。他知道鱼一定受伤了,便拉住钩丝不动,身子往后仰,抵挡钩丝的张力。 8、老头儿的手让鱼猛地一拉时划破了。现在鱼游起来慢多了,钩丝慢慢地上升,鱼露出来了,水从它的身边往四下直涌。阳光下,它浑身明光耀眼,头、背都是深紫色的,镰刀片似的尾巴在水里出没,嘴长得像一根垒球棒,尖得像一张细长的脸。老人说:“它比小船还长两英尺呢。”现在他已经漂到了看不见陆地的海面上,跟大鱼搏斗,他觉得非常疲乏,希望大鱼睡去,自己也能够睡去,去梦见狮子。他高声地说:“鱼啊,要是你没累乏,那你可真奇怪透顶啦!” 9、“我一定要弄死它,尽管它那样的,那样了不起。” 10、“我要让它知道什么是一个人能够办得到的,什么是一个人忍受得住的。”他—遍又一遍地祷告,请求上天保佑。 11、又一个夜晚到来了。老人趁鱼安静的时候睡了一觉。他梦到了漫长的黄色的海滩,梦见了狮子。突然,那根钩丝飞快地从他右手滑出去,他猛然醒来,急忙抓住钩丝,把它绷得紧紧的。只见那鱼猛地一跳,掀起巨大的浪花,然后猛地落下。接着它又一次次地跳起,落下。老人的右手勒出了血,他把手浸在水里,说道:“不坏。痛苦对一个男子汉不算一回事儿。” 12、第三天,那鱼开始打转儿了。老人拼命地拉紧钩丝,鱼每转一圈,他就把钩丝拉回—段。两个钟头以后,老人浑身被汗水浸透了,骨头也累酸了。他觉得眼前有黑点儿在晃动,汗水渍(zì)痛了眼睛和脸上的伤口。他不断地收紧钩丝,却突然感到眩(xuàn)晕起来。他用左手舀了些海水,洒在头上。老人拼命拉紧钩丝,看见鱼尾巴从水里露出来,鱼游到前面来,举止从容不迫,优美潇(xiāo)洒,老人用力去拽,想把它拽近些。 13、鱼朝船边游来,嘴几乎要碰到船板。他忍住一切疼痛,高高地举起渔叉,使出全身的力气,把渔叉扎进鱼腰里。鱼往上一跳,把它的长度、宽度、威力和美,全都显示出来。它仿佛悬在空中,悬在老人的头顶。然后轰隆一声落到水里,浪花溅了老人一身,溅满一船。一会儿,那鱼仰面朝天,银白色的肚皮翻到水面上来,它终于死了。 14、老人树起桅杆,挂起风帆,开始往回划!他估记这鱼足有一千五百多磅,如果净得三分之二,卖三角钱一磅,该赚多少钱啊!谁知死鱼的血水招来了鲨鱼。这是一条巨大的鲨鱼,它顺着船的航线飞快地游来,老人看见鲨鱼到来,准备好渔叉。鲨鱼飞快地逼近船尾,张开大嘴,猛力朝那鱼的尾巴咬去,这一口咬去了大约四十磅。老人把渔叉朝鲨鱼的头刺去,鲨鱼在海里翻滚过去,死了,同时带走了渔叉。 15、老头儿不忍心朝船边的死鱼多看一眼,它已经绐咬得残缺不全了。他说:“一个人并不是生来要给打败的,你尽可能把他消灭掉,可就是打不败他。”他想:“自己把鱼弄死不仅仅是为了养活自己,是为了光荣,因为你是个打鱼的。说到底,这个总要杀死那个。鱼一方面养活我,一方面要弄死我。”这时,又有两条鲨鱼向他和死鱼袭来。他拿起绑着刀子的船桨向鲨鱼的头刺去。鲨鱼死的时候还吞着它咬下的鱼肉。另一条鲨鱼在船底蹂躏(róulìn)着死鱼,老人设法使鲨鱼露出来,把刀子朝鲨鱼身上扎去。一次,两次,最后终于扎死了鲨鱼。现在那条死鱼已经成了所有鲨鱼追踪的对象。鲨鱼每一次袭击,都从死鱼身上扯去很多肉。 16、他想:“这一回它们可把我打惨了,可是我只要有桨,有短棍,有舵把,就一定要揍死它们。”鲨鱼一次又一次冲来,老人用棍子揍。晚上,鲨鱼又成群窜来,老人只见它们身上的磷(lín)光,他不顾一切地用棍棒劈去。棍棒丢了,就拽下舵把,两手抱住,一次又一次劈下去,但是鲨包还是从棍棒、舵把下撕咬下一块块死鱼肉。 17、当船驶进渔港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老人已经筋疲力尽了。他上了岸,摸进茅屋,躺在床上睡着了。第二天,许多渔夫围在船周围,望着死鱼的骨骼(gé),一个人用绳子量了量说:“从鼻子到尾巴足有十八英尺长。” 18、男孩儿来到茅棚,看见老人那双满是伤痕的手,哭了起来,然后给老人送来了热咖啡,并表示要跟他一起出海去打鱼。 19、一根又粗又长的雪白的脊骨扔在垃圾堆里,只等着潮水来冲走。在茅棚里,老人又睡着了,男孩儿坐在一旁守着他。老人正梦见狮子。
我要『老人与海』的全文
他是个独自在湾流①中一条小船上钓鱼的老人,至今已去了八十四天,一条鱼也没逮住。头四十天里,有个男孩子跟他在一起。可是,过了四十天还没捉到一条鱼,孩子的父母对他说,老人如今准是十足地"倒了血霉",这就是说,倒霉到了极点,于是孩子听从了他们的吩咐,上了另外一条船,头一个礼拜就捕到了三条好鱼。孩子看见老人每天回来时船总是空的,感到很难受,他总是走下岸去,帮老人拿卷起的钓索,或者鱼钩和鱼叉,还有绕在桅杆上的帆。帆上用面粉袋片打了些补丁,收拢后看来象是一面标志着永远失败的旗子。 老人消瘦而憔悴,脖颈上有些很深的皱纹。腮帮上有些褐斑,那是太阳在热带海面上反射的光线所引起的良性皮肤癌变。褐斑从他脸的两侧一直蔓延下去,他的双手常用绳索拉大鱼,留下了刻得很深的伤疤。但是这些伤疤中没有一块是新的。它们象无鱼可打的沙漠中被侵蚀的地方一般古老。他身上的一切都显得古老,除了那双眼睛,它们象海水一般蓝,是愉快而不肯认输的。 ①指墨西哥湾暖流,向东穿过美国佛罗里达州南端和古巴之间的佛罗里达海峡,沿着北美东海岸向东北流动。这股暖流温度比两旁的海水高至度,最宽处达英里,呈深蓝色,非常壮观,为鱼类群集的地方。本书主人公为古巴首都哈瓦那附近小海港的渔夫,经常驶进湾流捕鱼。 “圣地亚哥,"他们俩从小船停泊的地方爬上岸时,孩子对他说。"我又能陪你出海了。我家挣到了一点儿钱。” 老人教会了这孩子捕鱼,孩子爱他。 “不,”老人说。“你遇上了一条交好运的船。跟他们待下去吧。” “不过你该记得,你有一回八十七天钓不到一条鱼,跟着有三个礼拜,我们每天都逮住了大鱼。” “我记得,”老人说。“我知道你不是因为没把握才离开我的。” “是爸爸叫我走的。我是孩子,不能不听从他。” “我明白,”老人说。“这是理该如此的。” “他没多大的信心。” “是啊,”老人说。“可是我们有。可不是吗?” “对,"孩子说。"我请你到露台饭店去喝杯啤酒,然后一起把打鱼的家什带回去。” “那敢情好,”老人说。“都是打鱼人嘛。” 他们坐在饭店的露台上,不少渔夫拿老人开玩笑,老人并不生气。另外一些上了些年纪的渔夫望着他,感到难受。不过他们并不流露出来,只是斯文地谈起海流,谈起他们把钓索送到海面下有多深,天气一贯多么好,谈起他们的见闻。当天打鱼得手的渔夫都已回来,把大马林鱼剖开,整片儿排在两块木板上,每块木板的一端由两个人抬着,摇摇晃晃地送到收鱼站,在那里等冷藏车来把它们运往哈瓦那的市场。逮到鲨鱼的人们已把它们送到海湾另一边的鲨鱼加工厂去,吊在复合滑车上,除去肝脏,割掉鱼鳍,剥去外皮,把鱼肉切成一条条,以备腌制。 刮东风的时候,鲨鱼加工厂隔着海湾送来一股气味;但今天只有淡淡的一丝,因为风转向了北方,后来逐渐平息了, 饭店露台上可人心意、阳光明媚。 “圣地亚哥,”孩子说。 “哦,”老人说。他正握着酒杯,思量好多年前的事儿。 “要我去弄点沙丁鱼来给你明天用吗?” “不。打棒球去吧。我划船还行,罗赫略会给我撒网的。” “我很想去。即使不能陪你钓鱼,我也很想给你多少做点事。” “你请我喝了杯啤酒,”老人说。“你已经是个大人啦。” “你头一回带我上船,我有多大?” “五岁,那天我把一条鲜龙活跳的鱼拖上船去,它差一点把船撞得粉碎,你也差一点给送了命。还记得吗?” “我记得鱼尾巴砰砰地拍打着,船上的座板给打断了,还有棍子打鱼的声音。我记得你把我朝船头猛推,那儿搁着湿漉漉的钓索卷儿,我感到整条船在颤抖,听到你啪啪地用棍子打鱼的声音,象有砍一棵树,还记得我浑身上下都是甜丝丝的血腥味儿。” “你当真记得那回事儿,还是我不久前刚跟你说过?”“打从我们头一回一起出海时起,什么事儿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老人用他那双常遭日晒而目光坚定的眼睛爱怜地望着他。 “如果你是我自己的小子,我准会带你出去闯一下,"他说。"可你是你爸爸和你妈妈的小子,你搭的又是一条交上了好运的船。” “我去弄沙丁鱼来好吗?我还知道上哪儿去弄四条鱼饵来。” “我今天还有自个儿剩下的。我把它们放在匣子里腌了。” “让我给你弄四条新鲜的来吧。” “一条,”老人说。他的希望和信心从没消失过。现在可又象微风初起时那么清新了。 “两条,”孩子说。 “就两条吧,"老人同意了。"你不是去偷的吧?” “我愿意去偷,”孩子说。"不过这些是买来的。” “谢谢你了,”老人说。他心地单纯,不去捉摸自己什么时候达到这样谦卑的地步。可是他知道这时正达到了这地步,知道这并不丢脸,所以也无损于真正的自尊心。 “看这海流,明儿会是个好日子,"他说。 “你打算上哪儿?"孩子问。 “驶到远方,等转了风才回来。我想天亮前就出发。” “我要想法叫船主人也驶到远方,”孩子说。"这样,如果你确实钓到了大鱼,我们可以赶去帮你的忙。” “他可不会愿意驶到很远的地方。” “是啊,”孩子说。"不过我会看见一些他看不见的东西,比如说有只鸟儿在空中盘旋,我就会叫他赶去追鲯鳅的。” “他眼睛这么不行吗?” “简直是个瞎子。” “这可怪了,”老人说。“他从没捕过海龟。这玩艺才伤眼睛哪。” “你可在莫斯基托海岸①外捕了好多年海龟,你的眼力还是挺好的嘛。” “我是个不同寻常的老头儿。” “不过你现在还有力气对付一条真正大的鱼吗?” “我想还有。再说有不少窍门可用呢。” “我们把家什拿回家去吧,”孩子说。"这样我可以拿了鱼网去逮沙丁鱼。” 他们从船上拿起打鱼的家什。老人把桅杆扛上肩头,孩子拿着内放编得很紧密的褐色钓索卷儿的木箱、鱼钩和带杆子的鱼叉。盛鱼饵的匣子给藏在小船的船梢下面,那儿还有那根在大鱼被拖到船边时用来收服它们的棍子,谁也不会来偷老人的东西,不过还是把桅杆和那些粗钓索带回家去的好,因为露水对这些东西不利,再说,尽管老人深信当地不会有人来偷他的东西,但他认为,把一把鱼钩和一支鱼叉留在船上实在是不必要的引诱。 他们顺着大路一起走到老人的窝棚,从敞开的门走进去。老人把绕着帆的桅杆靠在墙上,孩子把木箱和其他家什搁在它的旁边。桅杆跟这窝棚内的单间屋子差不多一般长。窝棚用大椰子树的叫做"海鸟粪"的坚韧的苞壳做成,里面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泥地上一处用木炭烧饭的地方。 ①位于中美洲尼加拉瓜的东部,是滨墨西哥湾的低洼的海岸地带,长满了灌木林。为印第安人中的莫斯基托族居住的地方,故名。 在用纤维结实的"海鸟粪"展平了叠盖而成的褐色墙壁上,有一幅彩色的耶稣圣心图①和另一幅科布莱圣母图。这是他②妻子的遗物。墙上一度挂着幅他妻子的着色照,但他把它取下了,因为看了觉得自己太孤单了,它如今在屋角搁板上,在他的一件干净衬衫下面。 “有什么吃的东西?” “有锅鱼煮黄米饭。要吃点吗?” “不。我回家去吃。要我给你生火吗?” “不用。过一会儿我自己来生。也许就吃冷饭算了。” “我把鱼网拿去好吗?” “当然好。” 实在并没有鱼网,孩子还记得他们是什么时候把它卖掉的。然而他们每天要扯一套这种谎话。也没有什么鱼煮黄米饭,这一点孩子也知道。 “八十五是个吉利的数目,”老人说。“你可想看到我逮住一条去掉了下脚有一千多磅重的鱼?” “我拿鱼网捞沙丁鱼去。你坐在门口晒晒太阳可好?” “好吧。我有张昨天的报纸,我来看看棒球消息。”孩子不知道昨天的报纸是不是也是乌有的。但是老人把它从床下取出来了。 ①法国修女玛格丽特·玛丽·阿拉科克(-)于世纪倡议崇拜耶稣基督的圣心,在信奉天主教的国家中传播甚广。 ②科布莱为古巴东南部一小镇,镇南小山上有科布莱圣母祠,每年月日为朝圣日。 “佩里科在杂货铺里给我的,"他解释说。 “我弄到了沙丁鱼就回来。我要把你的鱼跟我的一起用冰镇着,明儿早上就可以分着用了。等我回来了,你告诉我棒球消息。” “扬基队①不会输。” “可是我怕克利夫兰印第安人队会赢。” “相信扬基队吧,好孩子。别忘了那了不起的迪马吉奥。"② “我担心底特律老虎队,也担心克利夫兰印第安人队。” “当心点,要不然连辛辛那提红队和芝加哥白短袜队,你都要担心啦。” “你好好儿看报,等我回来了给我讲讲。” “你看我们该去买张末尾是八五的彩票吗?明儿是第八十五天。” “这样做行啊,”孩子说。"不过你上次创纪录的是八十七天,这怎么说?” “这种事儿不会再发生。你看能弄到一张末尾是八五的吗?” “我可以去订一张。” “订一张。这要两块半。我们向谁去借这笔钱呢?” “这个容易。我总能借到两块半的。” ①这支纽约市的棒球队是美国职业棒球界的强队。 ②乔·迪马吉奥(-)于年起进扬基队,以善于击球得分著称。年棒球季后告别球坛。 “我看没准儿我也借得到。不过我不想借钱。第一步是借钱。下一步就要讨饭啰。” “穿得暖和点,老大爷,”孩子说。"别忘了,我们这是在九月里。" “正是大鱼露面的月份,”老人说。“在五月里,人人都能当个好渔夫的。” “我现在去捞沙丁鱼,”孩子说。 等孩子回来的时候,老人在椅子上熟睡着,太阳已经下去了。孩子从床上捡起一条旧军毯,铺在椅背上,盖住了老人的双肩。这两个肩膀挺怪,人非常老迈了,肩膀却依然很强健,脖子也依然很壮实,而且当老人睡着了,脑袋向前耷拉着的时候,皱纹也不大明显了。他的衬衫上不知打了多少次补丁,弄得象他那张帆一样,这些补丁被阳光晒得褪成了许多深浅不同的颜色。老人的头非常苍老,眼睛闭上了,脸上就一点生气也没有。报纸摊在他膝盖上,在晚风中,靠他一条胳臂压着才没被吹走。他光着脚。 孩子撇下老人走了,等他回来时,老人还是熟睡着。 “醒来吧,老大爷,"孩子说,一手搭上老人的膝盖。老人张开眼睛,他的神志一时仿佛正在从老远的地方回来。随后他微笑了。 “你拿来了什么?"他问。 “晚饭,”孩子说。"我们就来吃吧。” “我肚子不大饿。” “得了,吃吧。你不能只打鱼,不吃饭。” “我这样干过,"老人说着,站起身来,拿起报纸,把它折好。跟着他动手折叠毯子。 “把毯子披在身上吧,”孩子说。"只要我活着,你就决不会不吃饭就去打鱼。” “这么说,祝你长寿,多保重自己吧,”老人说。“我们吃什么?” “黑豆饭、油炸香蕉,还有些纯菜。"① 孩子是把这些饭菜放在双层饭匣里从露台饭店拿来的。他口袋里有两副刀叉和汤匙,每一副都用纸餐巾包着。 “这是谁给你的。” “马丁。那老板。” “我得去谢谢他。” “我已经谢过啦,”孩子说。"你用不着去谢他了。” “我要给他一块大鱼肚子上的肉,”老人说。“他这样帮助我们不止一次了?” “我想是这样吧。” “这样的话,我该在鱼肚子肉以外,再送他一些东西。他对我们真关心。” “他还送了两瓶啤酒。” “我喜欢罐装的啤酒。” “我知道。不过这是瓶装的,阿图埃牌啤酒,我还得把瓶子送回去。” “你真周到,”老人说。“我们就吃好吗?” “我已经问过你啦,"孩子温和地对他说。“不等你准备好, ①这些是加勒比海地区老百姓的主食。 我是不愿打开饭匣子的。” “我准备好啦,”老人说。“我只消洗洗手脸就行。”你上哪儿去洗呢?孩子想。村里的水龙头在大路上第二条横路的转角上。我该把水带到这儿让他用的,孩子想,还带块肥皂和一条干净毛巾来。我为什么这样粗心大意?我该再弄件衬衫和一件茄克衫来让他过冬,还要一双什么鞋子,并且再给他弄条毯子来。 “这炖菜呱呱叫,”老人说。 “给我讲讲棒球赛吧,"孩子请求他说。 “在美国联赛①中,总是扬基队的天下,我跟你说过啦,”老人兴高采烈地说。 “他们今儿个输了,"孩子告诉他。 “这算不上什么,那了不起的迪马吉奥恢复他的本色了。” “他们队里还有别的好手哪。” “这还用说。不过有了他就不同了。在另一个联赛②中,拿布鲁克林队和费拉德尔菲亚队来说,我相信布鲁克林队。不过话得说回来,我没有忘记迪克·西斯勒和他在那老公园③里打出的那些好球。” “这些好球从来没有别人打过。我见过的击球中,数他打 ①美国职业棒球界按水平高低分大联赛及小联赛两种组织,美国联赛是两大联赛之一,扬基队是其中的佼佼者。 ②指另一大联赛,全国联赛。这两大联赛每年各通过比赛选出一个胜队,于十月上半在双方的场地轮流比赛,一决雌雄,名为"世界大赛"。 ③指费拉德尔菲亚的希贝公园,是该市棒球队比赛的主要场地。迪克·西斯勒于年至年在该地打球。 得最远。” “你还记得他过去常来露台饭店吗?我想陪他出海钓鱼,可是不敢对他开口。所以我要你去说,可你也不敢。” “我记得。我们真大大地失算了。他满可能跟我们一起出海的。这样,我们可以一辈子回味这回事了。” “我满想陪那了不起的迪马吉奥去钓鱼,”老人说。“人家说他父亲也是个打鱼的。也许他当初也象我们这样穷,会领会我们的心意的。” “那了不起的西斯勒的爸爸可没过过穷日子,他爸爸象我这样年纪的时候就在联赛里打球了。"① “我象你这样年纪的时候,就在一条去非洲的方帆船上当普通水手了,我还见过狮子在傍晚到海滩上来。” “我知道。你跟我谈起过。” “我们来谈非洲还是谈棒球?” “我看谈棒球吧,”孩子说。"给我谈谈那了不起的约翰·J·麦格劳②的情况。"他把这个J念成了"何塔"③。 “在过去的日子里,他有时候也常到露台饭店来。可是他一喝了酒,就态度粗暴,出口伤人,性子别扭。他脑子里想着棒球,也想着赛马。至少他老是口袋里揣着赛马的名单,常 ①指乔治·哈罗德·西斯勒(-),他于年开始参加大联赛,于年第一次荣获该年度的"美国联赛中最宝贵球员"的称号。 ②麦格劳(-)于年开始当职业棒球运动员,年参加纽约巨人队,担任该队经理,直至年,使该队成为著名的强队。他于年后就不再上场参加比赛。 ③J为约瑟夫的首字母,在西班牙语中读为"何塔"。 常在电话里提到一些马儿的名字。” “他是个伟大的经理,”孩子说。"我爸爸认为他是顶伟大的。” “这是因为他来这儿的次数最多,”老人说。“要是多罗彻①继续每年来这儿,你爸爸就会认为他是顶伟大的经理了。” “说真的,谁是顶伟大的经理,卢克②还是迈克·冈萨雷斯?"③ “我认为他们不相上下。” “顶好的渔夫是你。” “不。我知道有不少比我强的。” “哪里!”孩子说。"好渔夫很多,还有些很了不起的。不过顶呱呱的只有你。” “谢谢你。你说得叫我高兴。我希望不要来一条挺大的鱼,叫我对付不了,那样就说明我们讲错啦。” “这种鱼是没有的,只要你还是象你说的那样强壮。” “我也许不象我自以为的那样强壮了,”老人说。“可是我懂得不少窍门,而且有决心。” “你该就去睡觉,这样明儿早上才精神饱满。我要把这些 ①列奥·多罗彻(-)为三十年代著名棒球明星,年起任纽约巨人队经理,使之成为第一流的强队。 ②阿道尔福·卢克于年生于哈瓦那,年前曾先后在波士顿、辛辛那提、布鲁克林及纽约巨人队当球员,后任经理。 ③四十年代后期曾两度担任圣路易红色棒球队经理。 东西送回露台饭店。” “那么祝你晚安。早上我去叫醒你。” “你是我的闹钟,”孩子说。 “年纪是我的闹钟,”老人说。“为什么老头儿醒得特别早?难道是要让白天长些吗?” “我说不上来,”孩子说。“我只知道少年睡得沉,起得晚。” “我记在心上,”老人说。“到时候会去叫醒你的。” “我不愿让船主人来叫醒我。这样似乎我比他差劲了。” “我懂。” “安睡吧,老大爷。” 孩子走出屋去。他们刚才吃饭的时候,桌子上没点灯,老人就脱了长裤,摸黑上了床。他把长裤卷起来当枕头,把那张报纸塞在里头。他用毯子裹住了身子,在弹簧垫上铺着的其他旧报纸上睡下了。 他不多久就睡熟了,梦见小时候见到的非洲,长长的金色海滩和白色海滩,白得耀眼,还有高耸的海岬和褐色的大山。他如今每天夜里都回到那道海岸边,在梦中听见拍岸海浪的隆隆声,看见土人驾船穿浪而行。他睡着时闻到甲板上柏油和填絮的气味,还闻到早晨陆地上刮来的风带来的非洲气息。 通常一闻到陆地上刮来的风,他就醒来,穿上衣裳去叫醒那孩子。然而今夜陆地上刮来的风的气息来得很早,他在梦中知道时间尚早,就继续把梦做下去,看见群岛的白色顶峰从海面上升起,随后梦见了加那利群岛①的各个港湾和锚泊地。 他不再梦见风暴,不再梦见妇女们,不再梦见伟大的事件,不再梦见大鱼,不再梦见打架,不再梦见角力,不再梦见他的妻子。他如今只梦见一些地方和海滩上的狮子。它们在暮色中象小猫一般嬉耍着,他爱它们,如同爱这孩子一样。他从没梦见过这孩子。他就这么醒过来,望望敞开的门外边的月亮,摊开长裤穿上。他在窝棚外撒了尿,然后顺着大路走去叫醒孩子。他被清晨的寒气弄得直哆嗦。但他知道哆嗦了一阵后会感到暖和,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去划船了。 孩子住的那所房子的门没有上铺,他推开了门,光着脚悄悄走进去。孩子在外间的一张帆布床上熟睡着,老人靠着外面射进来的残月的光线,清楚地看见他。他轻轻握住孩子的一只脚,直到孩子给弄醒了,转过脸来对他望着。老人点点头,孩子从床边椅子上拿起他的长裤,坐在床沿上穿裤子。老人走出门去,孩子跟在他背后。他还是昏昏欲睡,老人伸出胳臂搂住他的肩膀说:"对不起。” “哪里!”孩子说。"男子汉就该这么干。” 他们顺着大路朝老人的窝棚走去,一路上,黑暗中有些光着脚的男人在走动,扛着他们船上的桅杆。 他们走进老人的窝棚,孩子拿起装在篮子里的钓索卷儿,还有鱼叉和鱼钩,老人把绕着帆的桅杆扛在肩上。 ①在北大西洋东部的一个火山群岛,位于摩洛哥西南,当时尚未独立,隶属西班牙。 “想喝咖啡吗?"孩子问。 “我们把家什放在船里,然后喝一点吧。” 他们在一家供应渔夫的清早就营业的小吃馆里,喝着盛在炼乳听里的咖啡。 “你睡得怎么样,老大爷?"孩子问。他如今清醒过来了,尽管要他完全摆脱睡魔还不大容易。 “睡得很好,马诺林,”老人说。“我感到今天挺有把握。” “我也这样,”孩子说。"现在我该去拿你我用的沙丁鱼,还有给你的新鲜鱼饵。那条船上的家什总是他自己拿的。他从来不要别人帮他拿东西。” “我们可不同,”老人说。“你还只五岁时我就让你帮忙拿东西来着。” “我记得,”孩子说。"我马上就回来。再喝杯咖啡吧。我们在这儿可以挂帐。” 他走了,光着脚在珊瑚石铺的走道上向保藏鱼铒的冷藏库走去。 老人慢腾腾地喝着咖啡。这是他今儿一整天的饮食,他知道应该把它喝了。好久以来,吃饭使他感到厌烦,因此他从来不带吃食。他在小船的船头上放着一瓶水,一整天只需要这个就够了。 孩子带着沙丁鱼和两份包在报纸里的鱼饵回来了,他们顺着小径走向小船,感到脚下的沙地里嵌着鹅卵石,他们抬起小船,让它溜进水里。 “祝你好运,老大爷。” “祝你好运,”老人说。他把桨上的绳圈套在桨座的钉子上,身子朝前冲,抵消桨片在水中所遇到的阻力,在黑暗中动手划出港去。其他那些海滩上也有其他船只在出海,老人听到他们的桨落水和划动的声音,尽管此刻月亮已掉到了山背后,他还看不清他们。
老人与海经典选段300字原文!!!
他是个老人,独自驾了条小船,在墨西哥湾流捕鱼。出海八十四天了,连一条鱼都没有到手。前四十天,还有个男孩跟着。可是一连四十天都没捕到鱼后,孩子的父母就说,这老头真是晦气,倒霉透顶。孩子听从吩咐,上了另一条船,第一个星期就捕到了三条好鱼。看着老人天空舟而归,孩子心里很难受。他常下岸去帮老人的忙,把成卷的钓线,或是手钩、鱼叉和缠在桅杆上的帆卸下船来。船帆用面粉袋打过补丁,卷起来时,活像是常败将军的旗帜。 老人瘦骨嶙峋,颈背上刻着深深的皱纹,脸上留着良性皮肤肿瘤引起的褐色斑块,那是阳光在热带洋面上的反射造成的。褐斑布满了他的双颊,双手因为常常拽住钓线把大鱼往上拉,镌刻着很深的伤疤。不过,没有一处伤疤是新的,每个伤疤都像无鱼的沙漠里风化了的沙土一样古老。 除了一双眼睛,他浑身上下都很苍老。那双眼睛乐观而且永不言败,色彩跟大海一样。 “圣地亚哥,”他们从泊船的地方爬上岸时,孩子对他说,“我又可以跟你去了,我们已经挣了些钱。” 老人教会了孩子捕鱼,孩子很爱他。 “不,”老人说,“你在一条幸运船上,你可要待下去呀。” “可是你记得吧,有一回你有八十七天都没有捕到鱼,可后来,一连三个星期,我们每天都捕到了大鱼。” “我记得,”老人说,“我知道你不是因为怀疑我不行才离开的。” ……
求 老人与海 的这篇文章的全文~~`
他是个独自在湾流①中一条小船上钓鱼的老人,至今已去了八十四天,一条鱼也没逮住。头四十天里,有个男孩子跟他在一起。可是,过了四十天还没捉到一条鱼,孩子的父母对他说,老人如今准是十足地"倒了血霉",这就是说,倒霉到了极点,于是孩子听从了他们的吩咐,上了另外一条船,头一个礼拜就捕到了三条好鱼。孩子看见老人每天回来时船总是空的,感到很难受,他总是走下岸去,帮老人拿卷起的钓索,或者鱼钩和鱼叉,还有绕在桅杆上的帆。帆上用面粉袋片打了些补丁,收拢后看来象是一面标志着永远失败的旗子。 老人消瘦而憔悴,脖颈上有些很深的皱纹。腮帮上有些褐斑,那是太阳在热带海面上反射的光线所引起的良性皮肤癌变。褐斑从他脸的两侧一直蔓延下去,他的双手常用绳索拉大鱼,留下了刻得很深的伤疤。但是这些伤疤中没有一块是新的。它们象无鱼可打的沙漠中被侵蚀的地方一般古老。他身上的一切都显得古老,除了那双眼睛,它们象海水一般蓝,是愉快而不肯认输的。 ①指墨西哥湾暖流,向东穿过美国佛罗里达州南端和古巴之间的佛罗里达海峡,沿着北美东海岸向东北流动。这股暖流温度比两旁的海水高至度,最宽处达英里,呈深蓝色,非常壮观,为鱼类群集的地方。本书主人公为古巴首都哈瓦那附近小海港的渔夫,经常驶进湾流捕鱼。 “圣地亚哥,"他们俩从小船停泊的地方爬上岸时,孩子对他说。"我又能陪你出海了。我家挣到了一点儿钱。” 老人教会了这孩子捕鱼,孩子爱他。 “不,”老人说。“你遇上了一条交好运的船。跟他们待下去吧。” “不过你该记得,你有一回八十七天钓不到一条鱼,跟着有三个礼拜,我们每天都逮住了大鱼。” “我记得,”老人说。“我知道你不是因为没把握才离开我的。” “是爸爸叫我走的。我是孩子,不能不听从他。” “我明白,”老人说。“这是理该如此的。” “他没多大的信心。” “是啊,”老人说。“可是我们有。可不是吗?” “对,"孩子说。"我请你到露台饭店去喝杯啤酒,然后一起把打鱼的家什带回去。” “那敢情好,”老人说。“都是打鱼人嘛。” 他们坐在饭店的露台上,不少渔夫拿老人开玩笑,老人并不生气。另外一些上了些年纪的渔夫望着他,感到难受。不过他们并不流露出来,只是斯文地谈起海流,谈起他们把钓索送到海面下有多深,天气一贯多么好,谈起他们的见闻。当天打鱼得手的渔夫都已回来,把大马林鱼剖开,整片儿排在两块木板上,每块木板的一端由两个人抬着,摇摇晃晃地送到收鱼站,在那里等冷藏车来把它们运往哈瓦那的市场。逮到鲨鱼的人们已把它们送到海湾另一边的鲨鱼加工厂去,吊在复合滑车上,除去肝脏,割掉鱼鳍,剥去外皮,把鱼肉切成一条条,以备腌制。 刮东风的时候,鲨鱼加工厂隔着海湾送来一股气味;但今天只有淡淡的一丝,因为风转向了北方,后来逐渐平息了, 饭店露台上可人心意、阳光明媚。 “圣地亚哥,”孩子说。 “哦,”老人说。他正握着酒杯,思量好多年前的事儿。 “要我去弄点沙丁鱼来给你明天用吗?” “不。打棒球去吧。我划船还行,罗赫略会给我撒网的。” “我很想去。即使不能陪你钓鱼,我也很想给你多少做点事。” “你请我喝了杯啤酒,”老人说。“你已经是个大人啦。” “你头一回带我上船,我有多大?” “五岁,那天我把一条鲜龙活跳的鱼拖上船去,它差一点把船撞得粉碎,你也差一点给送了命。还记得吗?” “我记得鱼尾巴砰砰地拍打着,船上的座板给打断了,还有棍子打鱼的声音。我记得你把我朝船头猛推,那儿搁着湿漉漉的钓索卷儿,我感到整条船在颤抖,听到你啪啪地用棍子打鱼的声音,象有砍一棵树,还记得我浑身上下都是甜丝丝的血腥味儿。” “你当真记得那回事儿,还是我不久前刚跟你说过?”“打从我们头一回一起出海时起,什么事儿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老人用他那双常遭日晒而目光坚定的眼睛爱怜地望着他。 “如果你是我自己的小子,我准会带你出去闯一下,"他说。"可你是你爸爸和你妈妈的小子,你搭的又是一条交上了好运的船。” “我去弄沙丁鱼来好吗?我还知道上哪儿去弄四条鱼饵来。” “我今天还有自个儿剩下的。我把它们放在匣子里腌了。” “让我给你弄四条新鲜的来吧。” “一条,”老人说。他南M�托判拇用幌�Ч�O衷诳捎窒笪⒎绯跗鹗蹦敲辞逍铝恕? “两条,”孩子说。 “就两条吧,"老人同意了。"你不是去偷的吧?” “我愿意去偷,”孩子说。"不过这些是买来的。” “谢谢你了,”老人说。他心地单纯,不去捉摸自己什么时候达到这样谦卑的地步。可是他知道这时正达到了这地步,知道这并不丢脸,所以也无损于真正的自尊心。 “看这海流,明儿会是个好日子,"他说。 “你打算上哪儿?"孩子问。 “驶到远方,等转了风才回来。我想天亮前就出发。” “我要想法叫船主人也驶到远方,”孩子说。"这样,如果你确实钓到了大鱼,我们可以赶去帮你的忙。” “他可不会愿意驶到很远的地方。” “是啊,”孩子说。"不过我会看见一些他看不见的东西,比如说有只鸟儿在空中盘旋,我就会叫他赶去追鲯鳅的。” “他眼睛这么不行吗?” “简直是个瞎子。” “这可怪了,”老人说。“他从没捕过海龟。这玩艺才伤眼睛哪。” “你可在莫斯基托海岸①外捕了好多年海龟,你的眼力还是挺好的嘛。” “我是个不同寻常的老头儿。” “不过你现在还有力气对付一条真正大的鱼吗?” “我想还有。再说有不少窍门可用呢。” “我们把家什拿回家去吧,”孩子说。"这样我可以拿了鱼网去逮沙丁鱼。” 他们从船上拿起打鱼的家什。老人把桅杆扛上肩头,孩子拿着内放编得很紧密的褐色钓索卷儿的木箱、鱼钩和带杆子的鱼叉。盛鱼饵的匣子给藏在小船的船梢下面,那儿还有那根在大鱼被拖到船边时用来收服它们的棍子,谁也不会来偷老人的东西,不过还是把桅杆和那些粗钓索带回家去的好,因为露水对这些东西不利,再说,尽管老人深信当地不会有人来偷他的东西,但他认为,把一把鱼钩和一支鱼叉留在船上实在是不必要的引诱。 他们顺着大路一起走到老人的窝棚,从敞开的门走进去。老人把绕着帆的桅杆靠在墙上,孩子把木箱和其他家什搁在它的旁边。桅杆跟这窝棚内的单间屋子差不多一般长。窝棚用大椰子树的叫做"海鸟粪"的坚韧的苞壳做成,里面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泥地上一处用木炭烧饭的地方。 ①位于中美洲尼加拉瓜的东部,是滨墨西哥湾的低洼的海岸地带,长满了灌木林。为印第安人中的莫斯基托族居住的地方,故名。 在用纤维结实的"海鸟粪"展平了叠盖而成的褐色墙壁上,有一幅彩色的耶稣圣心图①和另一幅科布莱圣母图。这是他②妻子的遗物。墙上一度挂着幅他妻子的着色照,但他把它取下了,因为看了觉得自己太孤单了,它如今在屋角搁板上,在他的一件干净衬衫下面。 “有什么吃的东西?” “有锅鱼煮黄米饭。要吃点吗?” “不。我回家去吃。要我给你生火吗?” “不用。过一会儿我自己来生。也许就吃冷饭算了。” “我把鱼网拿去好吗?” “当然好。” 实在并没有鱼网,孩子还记得他们是什么时候把它卖掉的。然而他们每天要扯一套这种谎话。也没有什么鱼煮黄米饭,这一点孩子也知道。 “八十五是个吉利的数目,”老人说。“你可想看到我逮住一条去掉了下脚有一千多磅重的鱼?” “我拿鱼网捞沙丁鱼去。你坐在门口晒晒太阳可好?” “好吧。我有张昨天的报纸,我来看看棒球消息。”孩子不知道昨天的报纸是不是也是乌有的。但是老人把它从床下取出来了。 ①法国修女玛格丽特·玛丽·阿拉科克(-)于世纪倡议崇拜耶稣基督的圣心,在信奉天主教的国家中传播甚广。 ②科布莱为古巴东南部一小镇,镇南小山上有科布莱圣母祠,每年月日为朝圣日。 “佩里科在杂货铺里给我的,"他解释说。 “我弄到了沙丁鱼就回来。我要把你的鱼跟我的一起用冰镇着,明儿早上就可以分着用了。等我回来了,你告诉我棒球消息。” “扬基队①不会输。” “可是我怕克利夫兰印第安人队会赢。” “相信扬基队吧,好孩子。别忘了那了不起的迪马吉奥。"② “我担心底特律老虎队,也担心克利夫兰印第安人队。” “当心点,要不然连辛辛那提红队和芝加哥白短袜队,你都要担心啦。” “你好好儿看报,等我回来了给我讲讲。” “你看我们该去买张末尾是八五的彩票吗?明儿是第八十五天。” “这样做行啊,”孩子说。"不过你上次创纪录的是八十七天,这怎么说?” “这种事儿不会再发生。你看能弄到一张末尾是八五的吗?” “我可以去订一张。” “订一张。这要两块半。我们向谁去借这笔钱呢?” “这个容易。我总能借到两块半的。” ①这支纽约市的棒球队是美国职业棒球界的强队。 ②乔·迪马吉奥(-)于年起进扬基队,以善于击球得分著称。年棒球季后告别球坛。 “我看没准儿我也借得到。不过我不想借钱。第一步是借钱。下一步就要讨饭啰。” “穿得暖和点,老大爷,”孩子说。"别忘了,我们这是在九月里。" “正是大鱼露面的月份,”老人说。“在五月里,人人都能当个好渔夫的。” “我现在去捞沙丁鱼,”孩子说。 等孩子回来的时候,老人在椅子上熟睡着,太阳已经下去了。孩子从床上捡起一条旧军毯,铺在椅背上,盖住了老人的双肩。这两个肩膀挺怪,人非常老迈了,肩膀却依然很强健,脖子也依然很壮实,而且当老人睡着了,脑袋向前耷拉着的时候,皱纹也不大明显了。他的衬衫上不知打了多少次补丁,弄得象他那张帆一样,这些补丁被阳光晒得褪成了许多深浅不同的颜色。老人的头非常苍老,眼睛闭上了,脸上就一点生气也没有。报纸摊在他膝盖上,在晚风中,靠他一条胳臂压着才没被吹走。他光着脚。 孩子撇下老人走了,等他回来时,老人还是熟睡着。 “醒来吧,老大爷,"孩子说,一手搭上老人的膝盖。老人张开眼睛,他的神志一时仿佛正在从老远的地方回来。随后他微笑了。 “你拿来了什么?"他问。 “晚饭,”孩子说。"我们就来吃吧。” “我肚子不大饿。” “得了,吃吧。你不能只打鱼,不吃饭。” “我这样干过,"老人说着,站起身来,拿起报纸,把它折好。跟着他动手折叠毯子。 “把毯子披在身上吧,”孩子说。"只要我活着,你就决不会不吃饭就去打鱼。” “这么说,祝你长寿,多保重自己吧,”老人说。“我们吃什么?” “黑豆饭、油炸香蕉,还有些纯菜。"① 孩子是把这些饭菜放在双层饭匣里从露台饭店拿来的。他口袋里有两副刀叉和汤匙,每一副都用纸餐巾包着。 “这是谁给你的。” “马丁。那老板。” “我得去谢谢他。” “我已经谢过啦,”孩子说。"你用不着去谢他了。” “我要给他一块大鱼肚子上的肉,”老人说。“他这样帮助我们不止一次了?” “我想是这样吧。” “这样的话,我该在鱼肚子肉以外,再送他一些东西。他对我们真关心。” “他还送了两瓶啤酒。” “我喜欢罐装的啤酒。” “我知道。不过这是瓶装的,阿图埃牌啤酒,我还得把瓶子送回去。” “你真周到,”老人说。“我们就吃好吗?” “我已经问过你啦,"孩子温和地对他说。“不等你准备好, ①这些是加勒比海地区老百姓的主食。 我是不愿打开饭匣子的。” “我准备好啦,”老人说。“我只消洗洗手脸就行。”你上哪儿去洗呢?孩子想。村里的水龙头在大路上第二条横路的转角上。我该把水带到这儿让他用的,孩子想,还带块肥皂和一条干净毛巾来。我为什么这样粗心大意?我该再弄件衬衫和一件茄克衫来让他过冬,还要一双什么鞋子,并且再给他弄条毯子来。 “这炖菜呱呱叫,”老人说。 “给我讲讲棒球赛吧,"孩子请求他说。 “在美国联赛①中,总是扬基队的天下,我跟你说过啦,”老人兴高采烈地说。 “他们今儿个输了,"孩子告诉他。 “这算不上什么,那了不起的迪马吉奥恢复他的本色了。” “他们队里还有别的好手哪。” “这还用说。不过有了他就不同了。在另一个联赛②中,拿布鲁克林队和费拉德尔菲亚队来说,我相信布鲁克林队。不过话得说回来,我没有忘记迪克·西斯勒和他在那老公园③里打出的那些好球。” “这些好球从来没有别人打过。我见过的击球中,数他打 ①美国职业棒球界按水平高低分大联赛及小联赛两种组织,美国联赛是两大联赛之一,扬基队是其中的佼佼者。 ②指另一大联赛,全国联赛。这两大联赛每年各通过比赛选出一个胜队,于十月上半在双方的场地轮流比赛,一决雌雄,名为"世界大赛"。 ③指费拉德尔菲亚的希贝公园,是该市棒球队比赛的主要场地。迪克·西斯勒于年至年在该地打球。 得最远。” “你还记得他过去常来露台饭店吗?我想陪他出海钓鱼,可是不敢对他开口。所以我要你去说,可你也不敢。” “我记得。我们真大大地失算了。他满可能跟我们一起出海的。这样,我们可以一辈子回味这回事了。” “我满想陪那了不起的迪马吉奥去钓鱼,”老人说。“人家说他父亲也是个打鱼的。也许他当初也象我们这样穷,会领会我们的心意的。” “那了不起的西斯勒的爸爸可没过过穷日子,他爸爸象我这样年纪的时候就在联赛里打球了。"① “我象你这样年纪的时候,就在一条去非洲的方帆船上当普通水手了,我还见过狮子在傍晚到海滩上来。” “我知道。你跟我谈起过。” “我们来谈非洲还是谈棒球?” “我看谈棒球吧,”孩子说。"给我谈谈那了不起的约翰·J·麦格劳②的情况。"他把这个J念成了"何塔"③。 “在过去的日子里,他有时候也常到露台饭店来。可是他一喝了酒,就态度粗暴,出口伤人,性子别扭。他脑子里想着棒球,也想着赛马。至少他老是口袋里揣着赛马的名单,常 ①指乔治·哈罗德·西斯勒(-),他于年开始参加大联赛,于年第一次荣获该年度的"美国联赛中最宝贵球员"的称号。 ②麦格劳(-)于年开始当职业棒球运动员,年参加纽约巨人队,担任该队经理,直至年,使该队成为著名的强队。他于年后就不再上场参加比赛。 ③J为约瑟夫的首字母,在西班牙语中读为"何塔"。 常在电话里提到一些马儿的名字。” “他是个伟大的经理,”孩子说。"我爸爸认为他是顶伟大的。” “这是因为他来这儿的次数最多,”老人说。“要是多罗彻①继续每年来这儿,你爸爸就会认为他是顶伟大的经理了。” “说真的,谁是顶伟大的经理,卢克②还是迈克·冈萨雷斯?"③ “我认为他们不相上下。” “顶好的渔夫是你。” “不。我知道有不少比我强的。” “哪里!”孩子说。"好渔夫很多,还有些很了不起的。不过顶呱呱的只有你。” “谢谢你。你说得叫我高兴。我希望不要来一条挺大的鱼,叫我对付不了,那样就说明我们讲错啦。” “这种鱼是没有的,只要你还是象你说的那样强壮。” “我也许不象我自以为的那样强壮了,”老人说。“可是我懂得不少窍门,而且有决心。” “你该就去睡觉,这样明儿早上才精神饱满。我要把这些 ①列奥·多罗彻(-)为三十年代著名棒球明星,年起任纽约巨人队经理,使之成为第一流的强队。 ②阿道尔福·卢克于年生于哈瓦那,年前曾先后在波士顿、辛辛那提、布鲁克林及纽约巨人队当球员,后任经理。 ③四十年代后期曾两度担任圣路易红色棒球队经理。 东西送回露台饭店。” “那么祝你晚安。早上我去叫醒你。” “你是我的闹钟,”孩子说。 “年纪是我的闹钟,”老人说。“为什么老头儿醒得特别早?难道是要让白天长些吗?” “我说不上来,”孩子说。“我只知道少年睡得沉,起得晚。” “我记在心上,”老人说。“到时候会去叫醒你的。” “我不愿让船主人来叫醒我。这样似乎我比他差劲了。” “我懂。” “安睡吧,老大爷。” 孩子走出屋去。他们刚才吃饭的时候,桌子上没点灯,老人就脱了长裤,摸黑上了床。他把长裤卷起来当枕头,把那张报纸塞在里头。他用毯子裹住了身子,在弹簧垫上铺着的其他旧报纸上睡下了。 他不多久就睡熟了,梦见小时候见到的非洲,长长的金色海滩和白色海滩,白得耀眼,还有高耸的海岬和褐色的大山。他如今每天夜里都回到那道海岸边,在梦中听见拍岸海浪的隆隆声,看见土人驾船穿浪而行。他睡着时闻到甲板上柏油和填絮的气味,还闻到早晨陆地上刮来的风带来的非洲气息。 通常一闻到陆地上刮来的风,他就醒来,穿上衣裳去叫醒那孩子。然而今夜陆地上刮来的风的气息来得很早,他在梦中知道时间尚早,就继续把梦做下去,看见群岛的白色顶峰从海面上升起,随后梦见了加那利群岛①的各个港湾和锚泊地。 他不再梦见风暴,不再梦见妇女们,不再梦见伟大的事件,不再梦见大鱼,不再梦见打架,不再梦见角力,不再梦见他的妻子。他如今只梦见一些地方和海滩上的狮子。它们在暮色中象小猫一般嬉耍着,他爱它们,如同爱这孩子一样。他从没梦见过这孩子。他就这么醒过来,望望敞开的门外边的月亮,摊开长裤穿上。他在窝棚外撒了尿,然后顺着大路走去叫醒孩子。他被清晨的寒气弄得直哆嗦。但他知道哆嗦了一阵后会感到暖和,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去划船了。 孩子住的那所房子的门没有上铺,他推开了门,光着脚悄悄走进去。孩子在外间的一张帆布床上熟睡着,老人靠着外面射进来的残月的光线,清楚地看见他。他轻轻握住孩子的一只脚,直到孩子给弄醒了,转过脸来对他望着。老人点点头,孩子从床边椅子上拿起他的长裤,坐在床沿上穿裤子。老人走出门去,孩子跟在他背后。他还是昏昏欲睡,老人伸出胳臂搂住他的肩膀说:"对不起。” “哪里!”孩子说。"男子汉就该这么干。” 他们顺着大路朝老人的窝棚走去,一路上,黑暗中有些光着脚的男人在走动,扛着他们船上的桅杆。 他们走进老人的窝棚,孩子拿起装在篮子里的钓索卷儿,还有鱼叉和鱼钩,老人把绕着帆的桅杆扛在肩上。 ①在北大西洋东部的一个火山群岛,位于摩洛哥西南,当时尚未独立,隶属西班牙。 “想喝咖啡吗?"孩子问。 “我们把家什放在船里,然后喝一点吧。” 他们在一家供应渔夫的清早就营业的小吃馆里,喝着盛在炼乳听里的咖啡。 “你睡得怎么样,老大爷?"孩子问。他如今清醒过来了,尽管要他完全摆脱睡魔还不大容易。 “睡得很好,马诺林,”老人说。“我感到今天挺有把握。” “我也这样,”孩子说。"现在我该去拿你我用的沙丁鱼,还有给你的新鲜鱼饵。那条船上的家什总是他自己拿的。他从来不要别人帮他拿东西。” “我们可不同,”老人说。“你还只五岁时我就让你帮忙拿东西来着。” “我记得,”孩子说。"我马上就回来。再喝杯咖啡吧。我们在这儿可以挂帐。” 他走了,光着脚在珊瑚石铺的走道上向保藏鱼铒的冷藏库走去。 老人慢腾腾地喝着咖啡。这是他今儿一整天的饮食,他知道应该把它喝了。好久以来,吃饭使他感到厌烦,因此他从来不带吃食。他在小船的船头上放着一瓶水,一整天只需要这个就够了。 孩子带着沙丁鱼和两份包在报纸里的鱼饵回来了,他们顺着小径走向小船,感到脚下的沙地里嵌着鹅卵石,他们抬起小船,让它溜进水里。 “祝你好运,老大爷。” “祝你好运,”老人说。他把桨上的绳圈套在桨座的钉子上,身子朝前冲,抵消桨片在水中所遇到的阻力,在黑暗中动手划出港去。其他那些海滩上也有其他船只在出海,老人听到他们的桨落水和划动的声音,尽管此刻月亮已掉到了山背后,他还看不清他们。
《老人与海》全文,不是歌曲,是海明威写的,跪求在!
他是个独自在湾流中一条小船上钓鱼的老人,至今已去了八十四天,一条鱼也没逮住。头四十天里,有个男孩子跟他在一起。可是,过了四十天还没捉到一条鱼,孩子的父母对他说,老人如今准是十足地倒了血霉,这就是说,倒霉到了极点,于是孩子听从了他们的吩咐,上了另外一条船,头一个礼拜就捕到了三条好鱼。孩子看见老人每天回来时船总是空的,感到很难受,他总是走下岸去,帮老人拿卷起的钓索,或者鱼钩和鱼叉,还有绕在桅杆上的帆。帆上用面粉袋片打了些补丁,收拢后看来象是一面标志着永远失败的旗子。 等孩子回来的时候,老人在椅子上熟睡着,太阳已经下去了。孩子从床捡起一条旧军毯,铺在椅背上,盖住了老人的双肩。这两个肩膀挺怪,人常老迈了,肩膀却依然很强健,脖子也依然很壮实,而且当老人睡着了,脑袋向前耷拉着的时候,皱纹也不大明显了。他的衬衫上不知打了多少次补丁,弄得象他那张帆一样,这些补丁被阳光晒得褪成了许多深浅不同的颜色。老人的头非常苍老,眼睛闭上了,脸上就一点生气也没有。报纸摊他膝盖上,在晚风中,靠他一条胳臂压着才没被吹走。他光着脚。 老人消瘦而憔悴,脖颈上有些很深的皱纹。腮帮上有些褐斑,那是太阳在热带海面上反射的光线所引起的良性皮肤癌变。褐斑从他脸的两侧一直蔓延下去,他的双手常用绳索拉大鱼,留下了刻得很深的伤疤。但是这些伤疤中没有一块是新的。它们象无鱼可打的沙漠中被侵蚀的地方一般古老。他身上的一切都显得古老,除了那双眼睛,它们象海水一般蓝,是愉快而不肯认输的。 他不多久就睡熟了,梦见小时候见到的非洲,长长的金色海滩和白色海滩,白得耀眼,还有高耸的海岬和褐色的大山。他如今每天夜里都回到那道海岸边,在梦中听见拍岸海浪的隆隆声,看见土人驾船穿浪而行。他睡着时闻到甲板上柏油和填絮的味,还闻到早晨陆地 上刮来的风带来的非洲气息。 通常一闻到陆地上刮来的风,他就醒来,穿上衣裳去叫醒那孩子。然而今夜陆地上刮来的风的气息来得很早,他在梦中知道时间尚早,就继续把梦做下去,看见群岛的白色顶峰从海面上升起,随后梦见了加那利群岛的各个港湾和锚泊地。 偶尔有条船上有人在说话。但是除了桨声外,大多数船只都寂静无声。它们一出港口就 分散开来,每一条驶向指望能找到鱼的那片海面。老人知道自己要驶向远方,所以把陆地的气息抛在后方,划进清晨的海洋的清新气息中。他划过海里的某一片水域,看见果囊马尾藻闪出的磷光,渔夫们管这片水域叫"井",因为那儿水深突然达到七百英寻,海流冲击在海底深渊的峭壁上,激起了旋涡,种种鱼儿都聚集在那儿。那儿集中着海虾和作鱼饵用的小鱼,在那些深不可测的水底洞穴里,有时还有成群的柔鱼,它们在夜间浮到紧靠海面的地方,所有在那儿转游的鱼类都拿它们当食物。 老人在黑暗中感觉到早晨在来临,他划着划着,听见飞鱼出水时的颤抖声,还有它们在 黑暗中凌空飞翔时挺直的翅膀所发出的咝咝声。他非常喜爱飞鱼,拿它们当作他在海洋上的主要朋友。他替鸟儿伤心,尤其是那些柔弱的黑色小燕鸥,它们始终在飞翔,在找食,但几乎从没找到过,于是他想,乌儿的生活过得比我们的还要艰难,除了那些猛禽和强有力的大鸟。既然海洋这样残暴,为什么象这些海燕那样的鸟儿生来就如此柔弱和纤巧?海洋是仁慈并十分美丽的。然而她能变得这样残暴,又是来得这样突然,而这些飞翔的鸟 他每想到海洋,老是称她为lamar,这是人们对海洋抱着好感时用西班牙语对她的称呼。有时候,对海洋抱着好感的人们也说她的坏话,不过说起来总是拿她当女性看待的。有些较年轻的渔夫,用浮标当钓索上的浮子,并且在把鲨鱼肝卖了好多钱后置备了汽艇,都管海洋叫elmar,这是表示男性的说法。他们提起她时,拿她当做一个竞争者或是一个去处,甚至当做一个敌人。可是这老人总是拿海洋当做女性,她给人或者不愿给人莫大的恩惠,如果她干出了任性或缺德的事儿来,那是因为她由不得自己。月亮对她起着影响,如同对一个女人那样,他想。 他从容地划着,对他说来并不吃力,因为他保持在自己的最高速度以内,而且除了偶尔水流打个旋儿以外,海面是平坦无浪的。他正让海流帮他千三分之一的活儿,这时天渐渐亮了,他发现自己已经划到比预期此刻能达到的地方更远了。 寻的深处,第三个和第四个分别在蓝色海水中一百英寻和一百二十五英寻的深处。每个由新鲜沙丁鱼做的鱼饵都是头朝下的,钓钩的钩身穿进小鱼的身子,扎好,缝牢,钓钩的所有突出部分,弯钩和尖端,都给包在鱼肉里。每条沙丁鱼都用钓钩穿过双眼,这样鱼的身子在突出的钢钩上构成了半个环形。不管一条大鱼接触到钓钩的哪一部分,都是喷香而美味的。这时老人紧盯着那三根挑出在小船一边的钓竿,看看有没有动静,一边缓缓地划着,使钓索保持上下笔直,停留在适当的水底深处。天相当亮了,太阳随时会升起来。 淡淡的太阳从海上升起,老人看见其他的船只,低低地挨着水面,离海岸不远,和海流的方向垂直地展开着。跟着太阳越发明亮了,耀眼的阳光射在水面上,随后太阳从地平线上完全升起,平坦的海面把阳光反射到他眼睛里,使眼睛剧烈地刺痛,因此他不朝太阳看,顾自划着。他俯视水中,注视着那几根一直下垂到黑的深水里的钓索。他把钓索垂得比任 何人更直,这样,在的湾流深处的几个不同的深度,都会有一个鱼饵刚好在他所指望的地方等待着在那儿游动的鱼来吃。别的渔夫让钓索随着海流漂去,有时候钓索在六十英寻的深处,他们却自以为在一百英寻的深处呢。 不过,他想,我总是把它们精确地放在适当的地方的。问题只在于我的运气就此不好了。可是谁说得准呢?说不定今天就转运。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日子。走运当然是好。不过我情愿做到分毫不差。这样,运气来的时候,你就有所准备了。 两小时过去了,太阳如今相应地升得更高了,他朝东望时不再感到那么刺眼了。眼前只看得见三条船,它们显得特别低矮,远在近岸的海面上。 我这一辈子,初升的太阳老是刺痛我的眼睛,他想。然而眼睛还是好好的。傍晚时分,我可以直望着太阳,不会有眼前发黑的感觉。阳光的力量在傍晚也要强一些。不过在早上它叫人感到眼痛。 就在这时,他看见一只长翅膀的黑色军舰鸟在他前方的天空中盘旋飞翔。它倏地斜着后掠的双翅俯冲,然后又盘旋起来。 “它逮住了什么东西啦,老人说出声来;它不光是找找罢了。” 他慢慢划着,直朝鸟儿盘旋的地方划去。他并不匆忙,让那些钓索保持着上下笔直的位置。不过他还是挨近了一点儿海流,这样,他依然在用正确的方式捕鱼,尽管他的速度要比他不打算利用鸟儿来指路时来得快。 军舰鸟在空中飞得高些了,又盘旋起来,双翅纹丝不动。它随即猛然俯冲下来,老人看见飞鱼从海里跃出,在海面上拚命地掠去。 “鲯鳅 ;老人说出声来。大鲯鳅。” 他把双桨从桨架上取下,从船头下面拿出一根细钓丝。钓丝上系着一段铁丝导线和一只中号钓钩,他拿一条沙丁鱼挂在上面。他把钓丝从船舷放下水去,将上端紧系在船梢一只拳头螺栓上。跟着他在另一根钓丝上安上了鱼饵,把它盘绕着搁在船头的阴影里。他又划起船来,注视着那只此刻正在水面上低低地飞掠的长翅膀黑鸟。
请给我《老人与海》的全文
他是个独自在湾流①中一条小船上钓鱼的老人,至今已去了八十四天,一条鱼也没逮住。头四十天里,有个男孩子跟他在一起。可是,过了四十天还没捉到一条鱼,孩子的父母对他说,老人如今准是十足地"倒了血霉",这就是说,倒霉到了极点,于是孩子听从了他们的吩咐,上了另外一条船,头一个礼拜就捕到了三条好鱼。孩子看见老人每天回来时船总是空的,感到很难受,他总是走下岸去,帮老人拿卷起的钓索,或者鱼钩和鱼叉,还有绕在桅杆上的帆。帆上用面粉袋片打了些补丁,收拢后看来象是一面标志着永远失败的旗子。 老人消瘦而憔悴,脖颈上有些很深的皱纹。腮帮上有些褐斑,那是太阳在热带海面上反射的光线所引起的良性皮肤癌变。褐斑从他脸的两侧一直蔓延下去,他的双手常用绳索拉大鱼,留下了刻得很深的伤疤。但是这些伤疤中没有一块是新的。它们象无鱼可打的沙漠中被侵蚀的地方一般古老。他身上的一切都显得古老,除了那双眼睛,它们象海水一般蓝,是愉快而不肯认输的。 ①指墨西哥湾暖流,向东穿过美国佛罗里达州南端和古巴之间的佛罗里达海峡,沿着北美东海岸向东北流动。这股暖流温度比两旁的海水高至度,最宽处达英里,呈深蓝色,非常壮观,为鱼类群集的地方。本书主人公为古巴首都哈瓦那附近小海港的渔夫,经常驶进湾流捕鱼。 “圣地亚哥,"他们俩从小船停泊的地方爬上岸时,孩子对他说。"我又能陪你出海了。我家挣到了一点儿钱。” 老人教会了这孩子捕鱼,孩子爱他。 “不,”老人说。“你遇上了一条交好运的船。跟他们待下去吧。” “不过你该记得,你有一回八十七天钓不到一条鱼,跟着有三个礼拜,我们每天都逮住了大鱼。” “我记得,”老人说。“我知道你不是因为没把握才离开我的。” “是爸爸叫我走的。我是孩子,不能不听从他。” “我明白,”老人说。“这是理该如此的。” “他没多大的信心。” “是啊,”老人说。“可是我们有。可不是吗?” “对,"孩子说。"我请你到露台饭店去喝杯啤酒,然后一起把打鱼的家什带回去。” “那敢情好,”老人说。“都是打鱼人嘛。” 他们坐在饭店的露台上,不少渔夫拿老人开玩笑,老人并不生气。另外一些上了些年纪的渔夫望着他,感到难受。不过他们并不流露出来,只是斯文地谈起海流,谈起他们把钓索送到海面下有多深,天气一贯多么好,谈起他们的见闻。当天打鱼得手的渔夫都已回来,把大马林鱼剖开,整片儿排在两块木板上,每块木板的一端由两个人抬着,摇摇晃晃地送到收鱼站,在那里等冷藏车来把它们运往哈瓦那的市场。逮到鲨鱼的人们已把它们送到海湾另一边的鲨鱼加工厂去,吊在复合滑车上,除去肝脏,割掉鱼鳍,剥去外皮,把鱼肉切成一条条,以备腌制。 刮东风的时候,鲨鱼加工厂隔着海湾送来一股气味;但今天只有淡淡的一丝,因为风转向了北方,后来逐渐平息了, 饭店露台上可人心意、阳光明媚。 “圣地亚哥,”孩子说。 “哦,”老人说。他正握着酒杯,思量好多年前的事儿。 “要我去弄点沙丁鱼来给你明天用吗?” “不。打棒球去吧。我划船还行,罗赫略会给我撒网的。” “我很想去。即使不能陪你钓鱼,我也很想给你多少做点事。” “你请我喝了杯啤酒,”老人说。“你已经是个大人啦。” “你头一回带我上船,我有多大?” “五岁,那天我把一条鲜龙活跳的鱼拖上船去,它差一点把船撞得粉碎,你也差一点给送了命。还记得吗?” “我记得鱼尾巴砰砰地拍打着,船上的座板给打断了,还有棍子打鱼的声音。我记得你把我朝船头猛推,那儿搁着湿漉漉的钓索卷儿,我感到整条船在颤抖,听到你啪啪地用棍子打鱼的声音,象有砍一棵树,还记得我浑身上下都是甜丝丝的血腥味儿。” “你当真记得那回事儿,还是我不久前刚跟你说过?”“打从我们头一回一起出海时起,什么事儿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老人用他那双常遭日晒而目光坚定的眼睛爱怜地望着他。 “如果你是我自己的小子,我准会带你出去闯一下,"他说。"可你是你爸爸和你妈妈的小子,你搭的又是一条交上了好运的船。” “我去弄沙丁鱼来好吗?我还知道上哪儿去弄四条鱼饵来。” “我今天还有自个儿剩下的。我把它们放在匣子里腌了。” “让我给你弄四条新鲜的来吧。” “一条,”老人说。他的希望和信心从没消失过。现在可又象微风初起时那么清新了。 “两条,”孩子说。 “就两条吧,"老人同意了。"你不是去偷的吧?” “我愿意去偷,”孩子说。"不过这些是买来的。” “谢谢你了,”老人说。他心地单纯,不去捉摸自己什么时候达到这样谦卑的地步。可是他知道这时正达到了这地步,知道这并不丢脸,所以也无损于真正的自尊心。 “看这海流,明儿会是个好日子,"他说。 “你打算上哪儿?"孩子问。 “驶到远方,等转了风才回来。我想天亮前就出发。” “我要想法叫船主人也驶到远方,”孩子说。"这样,如果你确实钓到了大鱼,我们可以赶去帮你的忙。” “他可不会愿意驶到很远的地方。” “是啊,”孩子说。"不过我会看见一些他看不见的东西,比如说有只鸟儿在空中盘旋,我就会叫他赶去追鲯鳅的。” “他眼睛这么不行吗?” “简直是个瞎子。” “这可怪了,”老人说。“他从没捕过海龟。这玩艺才伤眼睛哪。” “你可在莫斯基托海岸①外捕了好多年海龟,你的眼力还是挺好的嘛。” “我是个不同寻常的老头儿。” “不过你现在还有力气对付一条真正大的鱼吗?” “我想还有。再说有不少窍门可用呢。” “我们把家什拿回家去吧,”孩子说。"这样我可以拿了鱼网去逮沙丁鱼。” 他们从船上拿起打鱼的家什。老人把桅杆扛上肩头,孩子拿着内放编得很紧密的褐色钓索卷儿的木箱、鱼钩和带杆子的鱼叉。盛鱼饵的匣子给藏在小船的船梢下面,那儿还有那根在大鱼被拖到船边时用来收服它们的棍子,谁也不会来偷老人的东西,不过还是把桅杆和那些粗钓索带回家去的好,因为露水对这些东西不利,再说,尽管老人深信当地不会有人来偷他的东西,但他认为,把一把鱼钩和一支鱼叉留在船上实在是不必要的引诱。 他们顺着大路一起走到老人的窝棚,从敞开的门走进去。老人把绕着帆的桅杆靠在墙上,孩子把木箱和其他家什搁在它的旁边。桅杆跟这窝棚内的单间屋子差不多一般长。窝棚用大椰子树的叫做"海鸟粪"的坚韧的苞壳做成,里面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泥地上一处用木炭烧饭的地方。 ①位于中美洲尼加拉瓜的东部,是滨墨西哥湾的低洼的海岸地带,长满了灌木林。为印第安人中的莫斯基托族居住的地方,故名。 在用纤维结实的"海鸟粪"展平了叠盖而成的褐色墙壁上,有一幅彩色的耶稣圣心图①和另一幅科布莱圣母图。这是他②妻子的遗物。墙上一度挂着幅他妻子的着色照,但他把它取下了,因为看了觉得自己太孤单了,它如今在屋角搁板上,在他的一件干净衬衫下面。 “有什么吃的东西?” “有锅鱼煮黄米饭。要吃点吗?” “不。我回家去吃。要我给你生火吗?” “不用。过一会儿我自己来生。也许就吃冷饭算了。” “我把鱼网拿去好吗?” “当然好。” 实在并没有鱼网,孩子还记得他们是什么时候把它卖掉的。然而他们每天要扯一套这种谎话。也没有什么鱼煮黄米饭,这一点孩子也知道。 “八十五是个吉利的数目,”老人说。“你可想看到我逮住一条去掉了下脚有一千多磅重的鱼?” “我拿鱼网捞沙丁鱼去。你坐在门口晒晒太阳可好?” “好吧。我有张昨天的报纸,我来看看棒球消息。”孩子不知道昨天的报纸是不是也是乌有的。但是老人把它从床下取出来了。 ①法国修女玛格丽特·玛丽·阿拉科克(-)于世纪倡议崇拜耶稣基督的圣心,在信奉天主教的国家中传播甚广。 ②科布莱为古巴东南部一小镇,镇南小山上有科布莱圣母祠,每年月日为朝圣日。 “佩里科在杂货铺里给我的,"他解释说。 “我弄到了沙丁鱼就回来。我要把你的鱼跟我的一起用冰镇着,明儿早上就可以分着用了。等我回来了,你告诉我棒球消息。” “扬基队①不会输。” “可是我怕克利夫兰印第安人队会赢。” “相信扬基队吧,好孩子。别忘了那了不起的迪马吉奥。"② “我担心底特律老虎队,也担心克利夫兰印第安人队。” “当心点,要不然连辛辛那提红队和芝加哥白短袜队,你都要担心啦。” “你好好儿看报,等我回来了给我讲讲。” “你看我们该去买张末尾是八五的彩票吗?明儿是第八十五天。” “这样做行啊,”孩子说。"不过你上次创纪录的是八十七天,这怎么说?” “这种事儿不会再发生。你看能弄到一张末尾是八五的吗?” “我可以去订一张。” “订一张。这要两块半。我们向谁去借这笔钱呢?” “这个容易。我总能借到两块半的。” ①这支纽约市的棒球队是美国职业棒球界的强队。 ②乔·迪马吉奥(-)于年起进扬基队,以善于击球得分著称。年棒球季后告别球坛。 “我看没准儿我也借得到。不过我不想借钱。第一步是借钱。下一步就要讨饭啰。” “穿得暖和点,老大爷,”孩子说。"别忘了,我们这是在九月里。" “正是大鱼露面的月份,”老人说。“在五月里,人人都能当个好渔夫的。” “我现在去捞沙丁鱼,”孩子说。 等孩子回来的时候,老人在椅子上熟睡着,太阳已经下去了。孩子从床上捡起一条旧军毯,铺在椅背上,盖住了老人的双肩。这两个肩膀挺怪,人非常老迈了,肩膀却依然很强健,脖子也依然很壮实,而且当老人睡着了,脑袋向前耷拉着的时候,皱纹也不大明显了。他的衬衫上不知打了多少次补丁,弄得象他那张帆一样,这些补丁被阳光晒得褪成了许多深浅不同的颜色。老人的头非常苍老,眼睛闭上了,脸上就一点生气也没有。报纸摊在他膝盖上,在晚风中,靠他一条胳臂压着才没被吹走。他光着脚。 孩子撇下老人走了,等他回来时,老人还是熟睡着。 “醒来吧,老大爷,"孩子说,一手搭上老人的膝盖。老人张开眼睛,他的神志一时仿佛正在从老远的地方回来。随后他微笑了。 “你拿来了什么?"他问。 “晚饭,”孩子说。"我们就来吃吧。” “我肚子不大饿。” “得了,吃吧。你不能只打鱼,不吃饭。” “我这样干过,"老人说着,站起身来,拿起报纸,把它折好。跟着他动手折叠毯子。 “把毯子披在身上吧,”孩子说。"只要我活着,你就决不会不吃饭就去打鱼。” “这么说,祝你长寿,多保重自己吧,”老人说。“我们吃什么?” “黑豆饭、油炸香蕉,还有些纯菜。"① 孩子是把这些饭菜放在双层饭匣里从露台饭店拿来的。他口袋里有两副刀叉和汤匙,每一副都用纸餐巾包着。 “这是谁给你的。” “马丁。那老板。” “我得去谢谢他。” “我已经谢过啦,”孩子说。"你用不着去谢他了。” “我要给他一块大鱼肚子上的肉,”老人说。“他这样帮助我们不止一次了?” “我想是这样吧。” “这样的话,我该在鱼肚子肉以外,再送他一些东西。他对我们真关心。” “他还送了两瓶啤酒。” “我喜欢罐装的啤酒。” “我知道。不过这是瓶装的,阿图埃牌啤酒,我还得把瓶子送回去。” “你真周到,”老人说。“我们就吃好吗?” “我已经问过你啦,"孩子温和地对他说。“不等你准备好, ①这些是加勒比海地区老百姓的主食。 我是不愿打开饭匣子的。” “我准备好啦,”老人说。“我只消洗洗手脸就行。”你上哪儿去洗呢?孩子想。村里的水龙头在大路上第二条横路的转角上。我该把水带到这儿让他用的,孩子想,还带块肥皂和一条干净毛巾来。我为什么这样粗心大意?我该再弄件衬衫和一件茄克衫来让他过冬,还要一双什么鞋子,并且再给他弄条毯子来。 “这炖菜呱呱叫,”老人说。 “给我讲讲棒球赛吧,"孩子请求他说。 “在美国联赛①中,总是扬基队的天下,我跟你说过啦,”老人兴高采烈地说。 “他们今儿个输了,"孩子告诉他。 “这算不上什么,那了不起的迪马吉奥恢复他的本色了。” “他们队里还有别的好手哪。” “这还用说。不过有了他就不同了。在另一个联赛②中,拿布鲁克林队和费拉德尔菲亚队来说,我相信布鲁克林队。不过话得说回来,我没有忘记迪克·西斯勒和他在那老公园③里打出的那些好球。” “这些好球从来没有别人打过。我见过的击球中,数他打 ①美国职业棒球界按水平高低分大联赛及小联赛两种组织,美国联赛是两大联赛之一,扬基队是其中的佼佼者。 ②指另一大联赛,全国联赛。这两大联赛每年各通过比赛选出一个胜队,于十月上半在双方的场地轮流比赛,一决雌雄,名为"世界大赛"。 ③指费拉德尔菲亚的希贝公园,是该市棒球队比赛的主要场地。迪克·西斯勒于年至年在该地打球。 得最远。” “你还记得他过去常来露台饭店吗?我想陪他出海钓鱼,可是不敢对他开口。所以我要你去说,可你也不敢。” “我记得。我们真大大地失算了。他满可能跟我们一起出海的。这样,我们可以一辈子回味这回事了。” “我满想陪那了不起的迪马吉奥去钓鱼,”老人说。“人家说他父亲也是个打鱼的。也许他当初也象我们这样穷,会领会我们的心意的。” “那了不起的西斯勒的爸爸可没过过穷日子,他爸爸象我这样年纪的时候就在联赛里打球了。"① “我象你这样年纪的时候,就在一条去非洲的方帆船上当普通水手了,我还见过狮子在傍晚到海滩上来。” “我知道。你跟我谈起过。” “我们来谈非洲还是谈棒球?” “我看谈棒球吧,”孩子说。"给我谈谈那了不起的约翰·J·麦格劳②的情况。"他把这个J念成了"何塔"③。 “在过去的日子里,他有时候也常到露台饭店来。可是他一喝了酒,就态度粗暴,出口伤人,性子别扭。他脑子里想着棒球,也想着赛马。至少他老是口袋里揣着赛马的名单,常 ①指乔治·哈罗德·西斯勒(-),他于年开始参加大联赛,于年第一次荣获该年度的"美国联赛中最宝贵球员"的称号。 ②麦格劳(-)于年开始当职业棒球运动员,年参加纽约巨人队,担任该队经理,直至年,使该队成为著名的强队。他于年后就不再上场参加比赛。 ③J为约瑟夫的首字母,在西班牙语中读为"何塔"。 常在电话里提到一些马儿的名字。” “他是个伟大的经理,”孩子说。"我爸爸认为他是顶伟大的。” “这是因为他来这儿的次数最多,”老人说。“要是多罗彻①继续每年来这儿,你爸爸就会认为他是顶伟大的经理了。” “说真的,谁是顶伟大的经理,卢克②还是迈克·冈萨雷斯?"③ “我认为他们不相上下。” “顶好的渔夫是你。” “不。我知道有不少比我强的。” “哪里!”孩子说。"好渔夫很多,还有些很了不起的。不过顶呱呱的只有你。” “谢谢你。你说得叫我高兴。我希望不要来一条挺大的鱼,叫我对付不了,那样就说明我们讲错啦。” “这种鱼是没有的,只要你还是象你说的那样强壮。” “我也许不象我自以为的那样强壮了,”老人说。“可是我懂得不少窍门,而且有决心。” “你该就去睡觉,这样明儿早上才精神饱满。我要把这些 ①列奥·多罗彻(-)为三十年代著名棒球明星,年起任纽约巨人队经理,使之成为第一流的强队。 ②阿道尔福·卢克于年生于哈瓦那,年前曾先后在波士顿、辛辛那提、布鲁克林及纽约巨人队当球员,后任经理。 ③四十年代后期曾两度担任圣路易红色棒球队经理。 东西送回露台饭店。” “那么祝你晚安。早上我去叫醒你。” “你是我的闹钟,”孩子说。 “年纪是我的闹钟,”老人说。“为什么老头儿醒得特别早?难道是要让白天长些吗?” “我说不上来,”孩子说。“我只知道少年睡得沉,起得晚。” “我记在心上,”老人说。“到时候会去叫醒你的。” “我不愿让船主人来叫醒我。这样似乎我比他差劲了。” “我懂。” “安睡吧,老大爷。” 孩子走出屋去。他们刚才吃饭的时候,桌子上没点灯,老人就脱了长裤,摸黑上了床。他把长裤卷起来当枕头,把那张报纸塞在里头。他用毯子裹住了身子,在弹簧垫上铺着的其他旧报纸上睡下了。 他不多久就睡熟了,梦见小时候见到的非洲,长长的金色海滩和白色海滩,白得耀眼,还有高耸的海岬和褐色的大山。他如今每天夜里都回到那道海岸边,在梦中听见拍岸海浪的隆隆声,看见土人驾船穿浪而行。他睡着时闻到甲板上柏油和填絮的气味,还闻到早晨陆地上刮来的风带来的非洲气息。 通常一闻到陆地上刮来的风,他就醒来,穿上衣裳去叫醒那孩子。然而今夜陆地上刮来的风的气息来得很早,他在梦中知道时间尚早,就继续把梦做下去,看见群岛的白色顶峰从海面上升起,随后梦见了加那利群岛①的各个港湾和锚泊地。 他不再梦见风暴,不再梦见妇女们,不再梦见伟大的事件,不再梦见大鱼,不再梦见打架,不再梦见角力,不再梦见他的妻子。他如今只梦见一些地方和海滩上的狮子。它们在暮色中象小猫一般嬉耍着,他爱它们,如同爱这孩子一样。他从没梦见过这孩子。他就这么醒过来,望望敞开的门外边的月亮,摊开长裤穿上。他在窝棚外撒了尿,然后顺着大路走去叫醒孩子。他被清晨的寒气弄得直哆嗦。但他知道哆嗦了一阵后会感到暖和,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去划船了。 孩子住的那所房子的门没有上铺,他推开了门,光着脚悄悄走进去。孩子在外间的一张帆布床上熟睡着,老人靠着外面射进来的残月的光线,清楚地看见他。他轻轻握住孩子的一只脚,直到孩子给弄醒了,转过脸来对他望着。老人点点头,孩子从床边椅子上拿起他的长裤,坐在床沿上穿裤子。老人走出门去,孩子跟在他背后。他还是昏昏欲睡,老人伸出胳臂搂住他的肩膀说:"对不起。” “哪里!”孩子说。"男子汉就该这么干。” 他们顺着大路朝老人的窝棚走去,一路上,黑暗中有些光着脚的男人在走动,扛着他们船上的桅杆。 他们走进老人的窝棚,孩子拿起装在篮子里的钓索卷儿,还有鱼叉和鱼钩,老人把绕着帆的桅杆扛在肩上。 ①在北大西洋东部的一个火山群岛,位于摩洛哥西南,当时尚未独立,隶属西班牙。 “想喝咖啡吗?"孩子问。 “我们把家什放在船里,然后喝一点吧。” 他们在一家供应渔夫的清早就营业的小吃馆里,喝着盛在炼乳听里的咖啡。 “你睡得怎么样,老大爷?"孩子问。他如今清醒过来了,尽管要他完全摆脱睡魔还不大容易。 “睡得很好,马诺林,”老人说。“我感到今天挺有把握。” “我也这样,”孩子说。"现在我该去拿你我用的沙丁鱼,还有给你的新鲜鱼饵。那条船上的家什总是他自己拿的。他从来不要别人帮他拿东西。” “我们可不同,”老人说。“你还只五岁时我就让你帮忙拿东西来着。” “我记得,”孩子说。"我马上就回来。再喝杯咖啡吧。我们在这儿可以挂帐。” 他走了,光着脚在珊瑚石铺的走道上向保藏鱼铒的冷藏库走去。 老人慢腾腾地喝着咖啡。这是他今儿一整天的饮食,他知道应该把它喝了。好久以来,吃饭使他感到厌烦,因此他从来不带吃食。他在小船的船头上放着一瓶水,一整天只需要这个就够了。 孩子带着沙丁鱼和两份包在报纸里的鱼饵回来了,他们顺着小径走向小船,感到脚下的沙地里嵌着鹅卵石,他们抬起小船,让它溜进水里。 “祝你好运,老大爷。” “祝你好运,”老人说。他把桨上的绳圈套在桨座的钉子上,身子朝前冲,抵消桨片在水中所遇到的阻力,在黑暗中动手划出港去。其他那些海滩上也有其他船只在出海,老人听到他们的桨落水和划动的声音,尽管此刻月亮已掉到了山背后,他还看不清他们。
《老人与海》的全文是什么
《老人与海》(The Old Man and the Sea),是现代美国小说作家海明威创作于1952年的一部中篇小说,也是作者生前发表的最后一部小说。作为他最著名的作品之一,它围绕一位老年古巴渔夫展开,讲述他与一条巨大的马林鱼在离岸很远的湾流中搏斗的历程;
虽然对它有不同的文学评价,但它在20世纪小说和海明威的作品中是值得注目的,奠定了他在世界文学中的突出地位。 1953年5月4日海明威的《老人与海》获得普利策奖;
2017年1月,2017年高考北京卷《考试说明》发布,《老人与海》纳入北京高考必考范围。
《老人与海》是现代美国小说作家海明威创作于1952年的一部中篇小说,也是作者生前发表的最后一部小说。它一经问世,便在国际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在当时的文学界掀起了一阵“海明威热”;
它讲述了古巴老渔夫桑地亚哥在连续八十四天没捕到鱼的情况下,终于独自钓上了一条大马林鱼,但这鱼实在太大,把他的小船在海上拖了三天才筋疲力尽,被他杀死并绑在了小船的一边,在归程中一再遭到鲨鱼的袭击,最后回港时只剩下鱼头鱼尾和一条脊骨。它再次向人们证实了海明威作为20世纪美国杰出小说家的不可动摇的地位和卓越的功绩。这篇小说相继获得了1953年美国普利策奖和1954年诺贝尔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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